改寫歷史進程的“劍橋五杰”

候濤

近日，俄羅斯前間諜及其女兒在英中毒事件持續發酵，英俄兩國的外交紛爭與交鋒也隨之升級。要說英俄之間的間諜大戲，歷來不缺少演員，其中“劍橋五杰”可謂演員中的明星。

義無反顧

1934年，英國倫敦大學校園內出現一個名叫阿諾德·多伊奇的學生，這個30歲男子前來攻讀心理學，從外表來看，他像個典型的英國知識分子。其實，他的真實身份是蘇聯間諜。多伊奇發現，英國大學中一些學生對共產主義充滿激情，這給他提供了一個招募間諜的極佳機會。多伊奇想精選幾個能干的、理想主義的學生，而且他們的公開背景身份應該屬于英國上流社會，以便打入英國政府和情報機構。當年5月，多伊奇設法同生活在倫敦的奧地利共產黨員麗茲取得聯系，麗茲向他推薦自己的丈夫金·菲爾比。

菲爾比后來回憶道，“1934年6月一天晚上，麗茲回到家告訴我，她安排我見一個‘具有決定重要性的人。碰面地點在攝政公園，這個男子自稱奧托，多年后我看了軍情五處檔案中一張照片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阿諾德·多伊奇。他討厭倫敦、喜歡巴黎，他懷著深情談論巴黎，他是一個具有深厚文化背景的人。”就這樣，左翼人士菲爾比被多伊奇發展為蘇聯間諜，他也是“劍橋五杰”中首位加入的人。

菲爾比成為蘇聯間諜后，多伊奇要他斷絕同所有共產黨人的聯系，他應該樹立作為右翼分子乃至納粹同情者新的政治形象。多伊奇傳授他間諜入門術：如何安排一場會面；在哪里留言；如何發現電話有沒有被竊聽；如何識別盯梢者以及如何甩掉他們。為了打入右翼圈子，菲爾比還同身為共產黨員的妻子斷絕關系。

稍后，菲爾比向多伊奇推薦了劍橋大學朋友唐納德·麥克萊恩和蓋伊·伯吉斯。伯吉斯又勸說劍橋大學學者安東尼·布倫特和約翰·凱恩克羅斯，只有為蘇聯工作才能最有效地打擊法西斯主義，就這樣，“劍橋五杰”間諜圈形成。

值得一提的是，“劍橋五杰”出身英國資產階級豪門，但他們是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者，他們充當蘇聯間諜并不是為了金錢，而是出于對法西斯主義的憎恨，他們認為只有蘇聯才是世界正義力量，為人類的未來，他們不要蘇聯方面提供的報酬義無反顧地成為蘇聯間諜。

深藏不露

“劍橋五杰”的重要諜報活動集中在二戰及冷戰初期，他們并非在同一個部門工作，而是分散于英國軍情五處、軍情六處、外交部和駐美國大使館等處，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給蘇聯提供了眾多政治軍事機密情報。歷史學家認為，“劍橋五杰”的活動甚至改變了世界歷史進程。

“劍橋五杰”中，菲爾比被認為是最成功的人。1941年9月，菲爾比進入軍情六處工作。 1943年7月，蘇聯和納粹德國在庫爾斯克展開大決戰，這場決戰直接關系到蘇德兩國的前途命運，一旦蘇軍戰敗整個蘇德戰場局勢將不堪設想。德軍當時在使用恩尼格瑪密碼機，英國軍方得到這臺密碼機，但對破譯的密碼秘而不宣，而菲爾比將此源源不斷地送給蘇聯，如此一來，在戰場上蘇軍總是能提前知道德軍動向。一名蘇聯克格勃情報員晚年回憶說：“在庫爾斯克會戰中取得勝利是情報部門的功勞，我們不僅取得了戰役勝利，還摧毀了德國人的信心。通過菲爾比，我們得到很多情報，英國人用恩尼格瑪密碼機破譯的德軍密碼情報均被菲爾比截獲，他們對德軍部署及作戰計劃有相當的了解。”到了1944年，英國政府意識到戰后最大的敵人將是蘇聯，于是命令軍情六處組建一個針對蘇聯的專門部門第九科，這個長期為蘇聯提供情報的蘇聯間諜竟然當上英國專門負責對付蘇聯的情報部門負責人，這在世界間諜史上是個奇跡。

麥克萊恩在1935年進入英國外交部工作，1944年，他被派往英國駐美國大使館任職，丘吉爾首相與美國總統之間的溝通文件都被他轉送給蘇聯。他對蘇聯的最大貢獻是報告了美國原子彈研究進展，這些情報使蘇聯科學家得以推算出美國可以造出多少原子彈。麥克萊恩的情報多次得到斯大林贊揚，斯大林稱他是最具前瞻性的國際偵察員。

伯吉斯在英國廣播公司和軍情六處工作幾年后也進入外交部，他擔任外交部副大臣赫克托·麥克尼爾的機要秘書，這一身份使他能夠接觸到英國外交政策各方面絕密信息，據估計他傳遞給蘇聯數千份重要文件。

布倫特在二戰期間擔任過英國陸軍情報軍官和軍情五處情報官員，他將破譯的德國在蘇聯境內情報圈詳情告知蘇聯。從1941年到 1945年，凱恩克羅斯共向蘇聯提供5832份文件，特別是在庫爾斯克會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浮出水面

20世紀40年代中期起，英美兩國情報機構開始聯合實施維諾納計劃，截獲和破譯蘇聯情報機構的機密電報，這個計劃導致“劍橋五杰”陸續暴露直至全軍覆沒。

1949年秋季，菲爾比發現英美情報機構正在搜尋英國大使館內奸，麥克萊恩受到了懷疑。1951年初夏，麥克萊恩和伯吉斯突然消失成了國際頭條新聞，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有些人懷疑他們叛逃蘇聯，1956年，這兩人出現在莫斯科一場新聞發布會上。麥克萊恩后來進入蘇聯外交部任職，還獲得了博士學位，1983年在莫斯科去世。

菲爾比因同伯吉斯關系密切長期住在一起成了首要懷疑對象。菲爾比被召回英國，并被免去在軍情六處的要職，接下來4年，他受到調查和審訊。1955年，外交大臣哈羅德·麥克米倫清除了對他的所有指控，菲爾比躲過一劫。后來他逃到蘇聯，蘇聯政府宣布給予他政治避難和公民權。菲爾比逃到蘇聯后平靜度日，他娶了一個蘇聯女子為妻，閑暇時光寫寫回憶錄，1988年，他在莫斯科去世，死后蘇聯政府還專門為他發行了紀念郵票。

然而，凱恩克羅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軍情五處在搜查伯吉斯的住所時發現凱恩克羅斯寫的東西，他承認自己是蘇聯間諜。1964年布倫特被舉報，軍情五處立即逮捕了他，但礙于他女王藝術顧問的身份，政府不便將他推上審判席。英國政府同意對他的間諜身份保密15年。直到1979年，首相撒切爾夫人才在下議院宣布，布倫特在15年前承認是蘇聯間諜。1983年布倫特在倫敦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