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從提出過程論述正義論差別原則所存在的問題

楊紅玉

摘要：羅爾斯的正義論一經提出，便引起強烈的反響，正義論的核心在于它的兩大原則，其中第二大原則又包含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和差別原則。本文試圖從差別原則的提出與推導過程來論證差別原則的存在的問題，即無知之幕下難以做出理性選擇、未必會應用最大最小原則、差別原則理想化與現實隔離三個方面。

關鍵詞：羅爾斯；差別原則；原初狀態；最大最小原則；社會現實

羅爾斯正義論的核心在于其正義的原則，自由平等原則、差別原則和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不可否認，在羅爾斯的正義理論中，差別原則是最具有代表和特色的政治主張，但同時自提出之日起，就受到了中外學者的質疑和批評。

一、差別原則的提出

（一）假設原初狀態

在羅爾斯的正義論中，正義的對象是社會的基本結構，通過調節主要的社會制度，來從全社會的角度處理社會地位、自然稟賦方面的不平等，盡可能的排除社會歷史和自然反面的偶然因素對于人們生活前景的影響。于是，羅爾斯假設一種原初狀態，首先人們是在“無知之幕”下進行選擇，每個人不知道自己的社會地位、階級出身、天賦氣質、所處的經濟政治狀況等，他們只知道政治經濟的理論原則、社會組織基礎和人們的心理學法則等有關人類社會的一般事實。

另外，在這種原初狀態下，人們是相互冷淡的，羅爾斯是這樣表述的：“各方既不想贈送利益也不想損害他人，他們不受愛或夙愿的推動。他們也不尋求相互親密，既不嫉妒也不虛榮。他們努力為自己尋求一種盡可能高的絕對得分，而并不去希望他們的對手的一個高或低的得分，也不尋求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的成功和別人的成功之間的差距。”[1]（142-143）于是，這種“無知之幕+相互冷淡”構成了能夠產生“公平正義”的原初狀態。

（二）最大最小原則

羅爾斯試圖用最大最小原則來解釋差別原則，所謂的最大最小原則，羅爾斯的表述如下“按選擇對象可能產生的最壞結果來排列選擇對象的次序，然后采用最壞結果優于其他選項的最壞結果的選擇對象”。[1]（151-152）這就構成了羅爾斯允許不平等的分配的條件“能夠使得社會中最不利者的利益最大化”，關于最大最小原則，下面我將通過一個例子來進行具體闡述。

假設現在大家在原初狀態下有三種方案，分別為A1、A2、A3，為了簡化，我們假設社會中將會形成最有利者、居間者、最不利者這三個階層，他們的得利情況如下表所示

那么在“無知之幕”下，“相互冷淡”的人們會選擇A2這種方案，因為在這種條件下，能夠使得最不利者的利益最大化。我們再看其他的方案，方案A1表示每個人的利益是平均分配的，但是羅爾斯并不認為這是最好的分配方式，因為A2中每個階層獲得的利益都要優于A1中的每個階層。雖然A3中的最有利者和中間者的利益在三種方案中最高，但是它違背了最少受惠者即最不利者的最大利益原則。

二、對差別原則的批評與質疑

（一）無知之幕下難以做出理性選擇

羅爾斯的正義原則是在一種公平的原初狀態中被一致同意的，所達到的是一種公平的契約，所產生的也將是一公平的結果。艾倫·布坎南指出，理性人在基于各種信息、情境、可能性的全面掌握下，才能做出理性選擇，無知之幕下過厚，導致形成選擇不可能是理性選擇。諾奇克在《無政府、國家和烏托邦》一書中認為憲法和法律具有尊重公民自我所有權的重要作用，同時這種自我所有權是理性選擇的核心內容，在這種條件下，難以推倒出差別原則。“在自由社會里，不同的人控制著不同的資源，在人們的自愿交換和活動中，產生了新的持有。個人擁有權利，有些事情是任何人或任何群體都不能做的，否則就會侵犯他們的權利。”[3]也就是說，一個理性人不會以犧牲自我所有權為代價，來實現正義的原則。不難看出，布坎南和諾奇克的觀點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從無知之幕出發，來闡述差別原則并不是理性選擇的結果。

（二）未必會應用最大最小原則

羅爾斯提出的這種原初狀態是一種不確定的狀態，因為人們不知道自己能夠在將來的社會中處于什么樣的位置，在這種不確定的狀態下，應用最大最小原則可能導致很多荒謬的結果。比如，約翰·豪爾紹尼他在對羅爾斯的批評中指出：“如果你認真對待最大最小原則，那你甚至不能橫穿馬路（你終究有可能被車撞倒）；你無法開車通過大橋（橋畢竟有可能坍塌）；你永遠也不會結婚（婚姻有可能演變成一場災難）……”[1]（153）他還進一步指出，原初狀態下的人們會認為自己落入某個階層的概率是一樣的，這就叫做“等概率”假設，因此人們不會遵循最大最小原則做出選擇，而是遵循平均效用最大化的原則來做出選擇，也就是說，人們會選擇方案A3。顯然羅爾斯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并沒有給出充足的論證和合理解釋，羅爾斯一方面反對人們進行各種主觀概率的假設，另一方面，也反對人們依據拉普拉斯非充足理由律進行推斷，所謂的拉普拉斯非充足理由律當完全沒有關于或然性的信息時，各種可能的情況就被看做是具有相同或然性的。顯然這兩點是矛盾的。相反由于人們是相互冷淡的，所以不會偏向于某一個階層的利益，“等概率”假設是成立的。由此在原初狀態下人們未必會按照最大最小原則做出選擇。

（三）差別原則理想化與現實隔離

差別原則的前提是無知之幕，然而無知之幕是高度抽象的，在現實中難以實現，這一點也廣受學者的批評。我國研究正義論的著名學者姚大志認為羅爾斯的正義論原則過于理想化，然而，作為一種政治哲學，不應該僅僅是表達理想的，也應該與現實緊密聯系。現實社會是復雜的，存在著各種不利的條件，關乎社會正義的理論必須要考慮歷史所能夠提供的條件。[4]萬俊仁也指出羅爾斯正義理論的不足，重要的一點在于“有關正義制度之實踐運作過程中公共政治倫理資源和理論論證的缺乏”[5]。

參考文獻：

[1]〔美〕羅爾斯.正義論[M].何懷宏，何包鋼，廖申白，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2]葛四友.運氣均等主義[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205

[3]羅伯特·諾奇克.無政府、國家和烏托邦[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

[4]姚大志.羅爾斯正義原則的問題和矛盾[J].社會科學戰線，2009（9）：35-41

[5]萬俊人.羅爾斯問題[J].求是學刊，2007，34（1）：1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