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羊群趕下大海

請把羊群趕下大海，牧羊人，

請把世界留給石頭——

黑夜的石頭，在天空它們便是

璀璨的群星，你不會看見。

請把羊群趕下大海，牧羊人，

讓大海從最底層掀起波瀾。

海濱低地似烏云一般曠遠，

剩下孤單的我們，在另一個世界面前。

凌厲的海風。你臉上的鹽。

偉大的太陽在沉船的深淵。

燈塔走向大海，水上起了火焰

海岬以西河流的聲音低緩。

告別昨天的一場大雨，

承受黑夜的壓力、恐怖的摧殘。

沉寂的樹木接住波濤，

海岬以東匯合著我們兩人的夏天

因為我站在道路的盡頭發現

你是唯一可以走近的人；

我為你的羊群祝福：把它們趕下大海

我們相識在這一帶荒涼的海岸。

唐力推薦語：西川有非常多的優秀的作品可供選擇，在權衡中，我還是選擇了他早期的這一首：《把羊群趕下大海》，語言的干凈與純粹，節奏的干脆與節制，形式的整飭與用心，聲音的內部回蕩的銅質的聲響，都讓人喜愛。雖然西川“頗悔少作”，認為他后期的詩歌更為出色。是的，也許我們寫得更好了，更成熟了，但我們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種純粹和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