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夫詩選[組詩]

拓夫

夢

那個男人

以手為槍

指向空中

嘴里砰的一聲

把手收回

吹了吹槍口

奇怪的是

樹上真的

掉下一只鳥

伊犁河

奔流1400多公里

只有400公里

在今天中國的版圖

流出去的河水

像游子

走著走著

成了別人的

母親

活 著

老干病房

他在里間床上

外面是他的夫人

也是一個老干部

五年了

每到春節

單位領導都要來

探望慰問

當然他已經完全不知道

那些管子呼哧作響

代他發聲

雞年春節前

離退處送來慰問名單

我一看

他還活著

午 后

陽光端坐沙發

看我喝茶

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過一會兒

它又該走了

我要在它坐過的地方

看《新聞聯播》

灰 燼

我把一沓舊信

拿到樓下空地

點燃

看紙一張張由白

變黑

熟悉的字一個個撲進火光

當我用一根棍子

撥動余火

灰燼借著風

回頭看了我最后一眼

夾 克

老張提副處后的

第一件事

是到商場買了一件

夾克

黑色的

在試衣鏡前

他穿著黑色夾克

從各個角度

把自己審視了一遍

木 桶

母親挑不動了

輪到姐姐挑

家里那個水缸好大

從家到村前的水井

要往返五六趟

才能把水挑滿

直到我能挑水了

姐姐才出嫁

夜宿長安街

在這寸土寸金的

地方

酒店房間的面積

明顯變小

房間里的鏡子

擦得很亮

一切都那么精致

我拿出電子血壓計

纏在腕上

顯示的數字

和鄉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