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讓我無法抬起頭[組詩]

淺予

兩手空空

我把一股風攥在手里

感受到風的飽滿

我張開手把風放掉

又覺得自由

我站在草地里

抓住風放走風

放走風又抓住風

看起來始終

兩手空空

碎玻璃

玻璃碎成小玻璃

分散在地上

小玻璃和小玻璃

分別保持著相對的距離

從它們散落的形狀

你可以看出

玻璃落下而破碎的過程

當我把這些細小的玻璃

一一收起

又重新擺開

再怎么擺

也擺不出之前分散的樣子

每擺一次

都像是另外碎了一次

陌生人

我站在避雨的亭子下

等雨停

有濕漉漉的人走過來

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她要去哪里

她要做什么

陌生人對陌生人

一無所知

只是因為大雨

我們都中斷了行程

暫時停留在

同一個地方

小城有水

以前我住在一座小城里

小城有水

從西向東流

我經常坐到水邊看水

水的速度很慢

這樣一來

水便很靜

看起來像

靜止在我的身旁

回 答

在陰天的時候

我習慣沉默

一切都是靜靜的

陰天，就應該有陰天的樣子

烏青色的天空把我們隔離

天空之外

有很多呼喚的聲音

天空之下

我不回答

糖 果

從糖果店里

買了五顏六色的糖果

在陽光下亮閃閃的

我把它們

摟在懷里

像是摟著我以后的

一堆好心情

綠 蘿

養了一盆綠蘿

它生長的速度很快

每天都比前一天

更茂盛一點

所以我們相信

總有一天

綠蘿會爬滿整個屋子

路上的表演

在馬路上

有人表演靜止

無論什么

都無法讓他

動了聲色

風也不行

雨也不行

就算是呼喚

也不行

難過的事

難過這件事

無法制止

總是要來

索性也不管了

無非

難過的時候

變成一個難過的人

碰運氣

這一年

碰過很多次運氣

有些碰上的

有些碰不上

還有幾次

運氣擺在那里

我決定不碰了

運氣也不會跑

會有后面的人來碰

一朵花

一朵花

開放的時候

被誰看見

誰就擁有了它

一朵花

凋落的時候

被誰看見

誰就失去了它

一朵花

一朵花

誰見過它

淚水讓我無法抬起頭

淚水往下流

一直往下流

淚水穿過我的面龐

我感受到它的速度

這讓我無法抬起

我的頭

癢

癢的感覺總是飄著

無法落到某一處具體的地方

如果它落在皮膚上

我可以用指甲撓

如果它落在肉里面

我可以用針扎

但它總是飄著

我找都找不到

我正在離開

火車穿行的聲音

均勻而穩定

我閉上眼睛

想聽得更仔細

把其中的風聲聽出來

把火車碾軋軌道的聲音聽出來

最后只剩下那些細小的

或者是瑣碎的

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