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入屠蘇

王臣

爆竹聲聲，舊年在回眸的剎那倏忽而逝。年頭的日子分外矚目，人們總是對它傾注最豐盈的情意。親朋集聚時，暢飲屠蘇至天明，醉臥春風迎春暖，別有一番風情。

又遇得一日好天氣，人們在溫煦的光中換下舊年的桃符，仿佛在眺望新的時辰。

王安石這首《元日》中寫到了新年的三個習俗：燃放爆竹、飲屠蘇酒、更換桃符。讀此詩仿佛能穿越時光，目睹那一幀人情熱鬧、煙火流彩的畫面。

關于爆竹的起源有一個傳說。《荊楚歲時記》有載，“正月一日，雞鳴而起，先于庭前爆竹、燃草以辟山臊惡鬼。”志怪小說集《神異經》上也說“西方深山中有人焉，長尺余一足，性不畏人。犯之令人寒熱，名曰山魈。以竹著火掛，而山魈驚憚。”

這即是說，舊時燃放爆竹是為了驅嚇危害人類的山魈。相傳山魈畏火光、懼聲響，因此每到除夕，人們便“燃竹而爆”，把山魈嚇跑。

另外，爆竹最初便是以真竹爆之。《通俗編排優》中這樣描述“爆竹”一詞一“古時爆竹，皆以真竹著火爆之，故唐人詩亦成爆竿。后人卷紙為之，稱曰‘爆竹。”

在元日那天，還要全家共飲屠蘇。屠蘇酒一說是用屠蘇草浸泡的酒，也有人說屠蘇乃舊時草庵的名字，屠蘇酒便是在這草庵內釀制而成。還有人說，屠蘇酒是名醫華佗所創，飲之可不患瘟疫。

國人素來講究長幼有序，平日飲酒，年輕人當禮讓長輩，但元日飲屠蘇酒時則正好相反。

唐代詩人裴夷直曾寫道：“自知年幾偏應少，先把屠蘇不讓舂。倘更數年逢此日，還應惆悵羨他人。”自知年紀最小，于是當仁不讓地飲下第一杯，可他也知道，數年之后再至元日，他就要羨慕旁人的先飲之快了。

歲時更替，老人家自有無法淡卻的凄然，但他們也明白，這便是人生。

桃符是古人在辭舊迎新之際擇用的兩塊桃木板，分別寫上“神荼”“郁壘”二神的名字，或用紙畫上此二神的圖像懸掛、嵌綴、張貼于門首，意在祈福滅禍。

關于“神荼”“郁壘”二神有這樣的傳說。東海度朔山上有巨型桃樹，樹下有“神荼”“郁壘”兩位神將把守。桃樹枝柯虬曲三千里，伸展至東北方鬼門。鬼門下有山洞，洞內住著鬼怪千萬，鬼怪每日必經桃枝出進。若有作亂惡鬼，二神會用芒葦將其降住，然后飼喂神虎。于是“神荼”“郁壘”便成為民間鎮邪驅鬼、祈福納祥的門神。

年少時，每逢春節總是滿心喜悅地等候燃放煙火。如今春節在望，意興卻闌珊，年歲也惆悵，但那細微之美依然在目。

新年穿新衣也是不成文的風俗。每逢春節，孩子們總是聚在一起比誰的衣裳美。彼時不分長幼，人人都如沐三月花風，一身芳華。一言一語，一舉一動，華裳之上都是喜氣和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