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杭州永安山滑翔基地備戰世界杯集訓中,她意外失速墜落,滑翔傘被摔在一個小山頭上,導致腰椎第二節骨折?!傍B人”意外折翼,只得懷著不忍割舍的鐘愛告別了滑翔。一次,她用相機拍到一只飛行中的大天鵝,于是萌生了拍攝各種鳥類和野生動物的想法。

她曾4次獲得全國滑翔傘女子冠軍,然而因一次意外,“女鳥人”意外折翼,從此卻成了野生動物攝影師。她冒險闖進南極、北極、青藏高原,拍出風雪中攜幼崽覓食的北極熊,驚恐絕望的瀕死藏羚羊……這些圖片令無數人感到震撼,并獲得中國平遙國際攝影大展最受矚目的“優秀攝影師評審委員會大獎”。她就是顧瑩。
顧瑩出生在北京,父母都是空軍,由于從小在部隊大院里長大,她天生就像個男孩子,喜歡冒險和挑戰。大學畢業后顧瑩從事外貿工作,盡管薪水豐厚生活舒適,但她卻覺得缺乏激情。受家庭影響,顧瑩從小就十分喜歡戶外運動,尤其對藍天和飛行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向往。2003年,她登山時偶然看到幾名老外玩無動力滑翔傘,瞬間就被這種極限運動迷住了。
身邊的一位朋友告訴顧瑩,無動力滑翔傘運動,是人類借助傘具實現空中自由飛行。它的原理相對簡單,所以也存在很大的危險,這項極限運動在國外頗受年輕人青睞,但因每年都有不少傷亡事故發生,所以它又被稱為“勇敢者的運動”。不料這話卻激起了顧瑩的挑戰欲,便馬上找俱樂部報名學習。當第一次接觸到滑翔傘后,顧瑩就認定了這是今生一定要做的事,從此開始狂熱飛行。“我的性格是每做一件事都盡力做得出色”。
滑翔傘運動存在著很高的危險性,只有當你駕馭起滑翔傘,借著氣流上升到白云之上、藍天之中的時候,才會找到那種妙不可言的成功感。其實顧瑩先天條件并不優越,由于身材嬌小,國外的傘又是按照常規身材定做的,“所以我每次飛傘,即使用最小的傘都要配重20公斤,才能安全地操控滑翔傘?!绷罡改阁@訝的是,僅僅苦練半年多時間,女兒就拿到了第一個全國冠軍。第二年就進入到國家隊。6年間,顧瑩先后4次獲得全國滑翔傘女子冠軍,還是第一位創造中國女子滑翔傘點對點直線越野百公里紀錄者。
那時,顧瑩曾無數次得意地自詡為“女鳥人”。然而,她沒想到此時危險正步步逼近。2009年,顧瑩在杭州永安山滑翔基地備戰世界杯集訓中,意外失速墜落,滑翔傘被摔在一個小山頭上,導致腰椎第二節骨折。隊員們趕忙開車把她送到醫院救治。其間,由于一直臥床不能動,顧瑩體重暴增十幾斤,身體用綁帶固定,腰下墊高,治療需要長時間保持像個孕婦似的姿勢。原以為治療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料在病床上躺了90多天后,醫生遺憾地告訴顧瑩:“以后你再也不能從事滑翔傘運動了,否則可能會終身癱瘓!”聽了這話她大吃一驚,淚水頓時溢滿了眼眶?!傍B人”意外折翼,只得懷著不忍割舍的鐘愛告別了滑翔。此后,看到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她總會心生感傷,但依然對大自然充滿向往。一次,顧瑩用相機拍到一只飛行中的大天鵝。鳥兒展翅沖向藍天的瞬間震撼了她,于是顧瑩就萌生了拍攝各種鳥類和野生動物的想法。
2011年9月,顧瑩開始了一個人的旅程。她駕駛越野車獨闖西藏兩月有余,為了拍攝稀有的高原特有鳥種“紅胸角雉”“棕尾虹雉”等珍禽,在高海拔的深山里獨自守候了幾個星期。每天夜晚借宿寺廟,凌晨三點開始一個人負重爬山,整天靜靜守候在叢林、崖壁間,克服高原反應、饑渴與寒冷,一天中只有到晚上才吃上一包方便面,終于如愿以償拍到極其難得一見的“紅胸角雉”。
后來,顧瑩又規劃去拍神奇的天堂鳥。天堂鳥有華麗炫目的羽毛,會跳神奇的求偶舞,拍攝它們是鳥類攝影人的終極夢想。可這種鳥生活在南太平洋西部的巴布亞新幾內亞,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那里生存著地球上5%的生物物種。2015年5月,顧瑩又前往菲律賓拍攝世界上最大的猛禽“食猿雕”,這種大型猛禽由于繁殖能力低下,更因為人類對其生存環境的破壞,目前世上僅存不到80對。顧瑩說,當看到它健碩的身軀、不怒自威的儀態,想到國際鳥盟最新評估它將在60年內滅絕,那時我們的后代只能以觀看影像或標本了解它們,越發激勵她把“食猿雕”拍得富有尊嚴和威猛。
這是一個較真的過程。4年時間,顧瑩的足跡遍布七大洲四大洋,拍攝到1000多種鳥類,作品被收錄進世界權威鳥類全書《世界鳥類手冊》。
拍完南極和北極,顧瑩又多次到達有“地球第三極”之稱的青藏高原,在很多珍稀野生動物棲息地留下了珍貴影像,她就是想讓人看到藏羚羊、雪豹等動物殘酷的生存現狀。為了捕捉這種真實,她會提前到藏羚羊活動區搭一個帳篷并進行巧妙偽裝,安好攝影器材,早上5點30分進帳篷,晚上9點出帳篷,隨行物品就是一個可以用來“方便”的小桶,以及沒有任何味道的食物。“因為在藏羚羊附近,還有不少狼和棕熊出沒,它們渴望獵捕到藏羚羊當美食,如果你帶的食物有香味,很可能把熊招來了。”就這樣,一天、兩天,有時甚至一個月,顧瑩周而復始地吃著八寶粥,一天一罐。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甚至不敢“喝水”。個中滋味可想而知。其實吃苦還算不了什么,更可怕的是在拍攝中還會遭遇猛獸。“2016年8月,在可可西里,那頭棕熊離我只有8米遠的距離。我當時太想拍熊頭部的特寫,結果犯了一個錯誤,入侵了它的領地,于是生氣的熊向我發動了攻擊?!鳖櫖撢s緊向車子跑去,肩上還扛著沉重的器材,結果摔倒了。值得慶幸的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地上有根鐵絲攔住了熊,它一個急剎車,地上的土都飛起來了。這頭棕熊惱怒地拍打地面上全程錄制的機器,她趁機飛速逃離,這才撿了條命……
顧瑩在外拍攝時曾遇上這樣的畫面:倒在南極風暴中的帝企鵝幼崽,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生命的盡頭掙扎直至死去。她說,“每一場風暴過后雪原上都會留下很多幼雛的尸體,帝企鵝的幼崽僅有20%-30%的存活率,與我們常見的美麗的帝企鵝影像比較,這才是帝企鵝真實的生存境況?!?/p>
攝影過程中讓顧瑩更為痛心的,是人類活動對野生動物造成的干擾、傷害。她曾看到一只由于遷徙過馬路時被汽車撞傷后肢,不能自主進食的藏羚羊,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拍攝藏羚羊,這是之前在自然狀態下完全不可能做到的。然而顧瑩沒有高興:“我在這只小藏羚羊旁邊,看到它的眼睛里有我整個人的影子,特別難過和感慨,于是就把它頭部的特寫拍了下來。我覺得特別心痛,它本不應該是這樣子的,是我們傷害了它!”死在雪地里的帝企鵝,風雪中攜幼崽覓食的北極熊,驚恐絕望的瀕死藏羚羊……她歷經千辛萬苦拍攝的作品贏得了掌聲和贊許,去年,顧瑩憑借《角落里的生命——生息在地球三極》,獲得2016中國平遙國際攝影大展最受矚目的“優秀攝影師評審委員會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