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藥水（下）

田勝勝

華旗跑著跑著，突然發覺街上空無一人，他惶恐地站住了。

再仔細一看，不是沒有人，而是滿大街都是老鼠大小的人！街上回蕩著絕望的哭喊聲，三個小伙伴跑出來追華旗，望見這一切也嚇得大叫：“天哪！這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是我們剛剛打開的那瓶藥水，藥水的揮發物從家里飄到了大街上……”雯雯嚇得大哭。

“不，”華旗冷靜下來了，“剛才那瓶藥水，根本不會有那么大的威力……事實上，瓶子里的那些藥水是我偷看試卷后剩余的劑量，僅憑那一點點，別說一個人，就是一只貓也沒辦法變小……”

“你亂說什么，我們三個明明是被它變小的！”梁小慧以為華旗在推卸責任。

華旗什么話也沒說，他被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打擊得說不出話來，他清楚這次不光是自己，整個城市都陷入了一場恐怖的劫難中。報警！華旗想到這么一個字眼。

“救命啊……”

華旗順著聲音望去，幾個老鼠大小的警察正努力地在一輛警車里蹦跶。

看來現在報警是沒用了。

“你還有解藥嗎？”雯雯問華旗，她想讓這些變小的人們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就是因為隨身帶著解藥，受到解藥揮發的藥效才沒變小的……可是現在，解藥已經用完了。”華旗泄氣。他想起第一次看見黑茶博士研制藥水的時候失敗的情景：“我真是笨！真是笨！”黑茶博士用雙手捶桌子，眼睛里全是淚水，他研制了十年的微縮藥水，最后還是失敗了。為了鼓勵博士，華旗給他講了自己曾在書上看到的一個故事：有人在看到別人被卡車壓在車底后忽然潛力爆發，徒手抬起了卡車。博士聽到這個故事后突然兩眼放光：“你是說，微縮藥物單憑人工合成不可靠，而是應該轉向生物激素的研究方向？”

“什么河什么城？什么雞什么粟？”華旗不曉得博士說的是什么。

“如果提取那個人在舉起卡車的瞬間分泌的激素，然后把提取的激素給普通人注射，這樣真的會讓普通人也力大無窮嗎？”黑茶博士還是懷疑，但是他有點興奮了，“華旗，謝謝你！你這個指導方向對我很有用處！”

沒想到不久之后，黑茶博士就攻克了這個難題，華旗心中一陣悲涼，當時誰也不會想到，如今會有這樣一個不堪的局面！

華旗不知道，此刻他的家中也是一片混亂。

華旗媽在假期義務給學習差的同學補課，可是現在，她和那幾個補課的同學，同樣被縮小了，而且還被鎖在一個關倉鼠的籠子里。

黑茶博士把華旗媽從籠子里拎出來。“你兒子到底去了哪里！”黑茶博士惡狠狠地說。

華旗媽怒目圓睜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你看看窗外，滿大街都是被我變小的人，這個城市現在已經是我的天下了！哈哈！我怎么早沒想過要這么干呢！”黑茶博士得意萬分，“我制作的高密度噴霧裝置，已經把微縮藥水噴灑到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在我做這個決定之前，曾經把解藥交給過華旗！他是我的威脅！”

“那我更不能把他在哪里告訴你。”華旗媽望著這個黑心的博士，心中充滿憤怒。

“你如果不配合，我就給你些苦頭嘗嘗。”博士惡狠狠地說著，“或許你為了你的兒子是不會說的，可是這里還有這么多學生……你不會想親眼看著他們受罪吧！”

“……如果你能放過我兒子，放過我這些學生……”華旗媽的目光暗淡了，“我甘愿配合你做任何‘試驗研究，你怎么處置我都可以……”

“笑話，你不管怎么選，都是我的實驗品。”博士才不稀罕這個交換條件。

這時，有一個人影悄悄地溜進了華旗家。只見他快速移動到博士的身后，舉起手中的磚頭。可博士也不是吃素的，一個轉身反手抓住了他。

“哈哈，華旗啊華旗，你居然還過來送死！”博士得意地哈哈大笑，一手將華旗媽丟到一邊，“我正好現在就除掉你，以絕后患！”

原來，華旗從高達家出來后左思右想，覺得全城都變小了這件事博士太可疑，他決定回家通知媽媽。誰知剛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博士和媽媽的對話，他一時心急就溜了進去，緊隨其后的三個小伙伴還來不及攔住他，就被“砰”一聲關上的門擋在了外面。

華旗被博士掐住脖子，臉憋得像豬肝一樣紫。

“完蛋了……”華旗的意識一點點模糊。

忽然，他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那雙掐住自己的手也一下子放松了。華旗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待他緩過一口氣，再定睛一看——只見媽媽手里拿著實驗室的一個破損的玻璃器皿呆立在原地，博士則被砸暈在地上。

華旗撲到媽媽懷里嚎啕大哭。這時防盜門打開了，三個小伙伴沖進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博士捆結實了。

媽媽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人的潛力真的是無窮的……”望著剛才突然變大的媽媽，華旗明白了一切：他給博士講的那個故事中的主人公，正是一位母親，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壓在卡車下的那個瞬間，她的潛力爆發了。現在也是如此。

SII藥水是在應激狀態下研制出來的，這樣的成果果然還是不可靠的。華旗這樣想著，忽然，他發現眼前的媽媽正在變小。

“媽媽，你怎么了！”華旗驚叫。

媽媽微笑著看著華旗，身軀越來越小。

黑茶博士被抓起來了。根據從他實驗室里找出的資料，科學家們很快配置出了解藥，城市又一次恢復了歡聲笑語，可華旗卻哭成了淚人。

“真的變不回來了嗎？”

一個讓華旗絕望的現實擺在他面前，楊博士望著華旗嘆了一口氣。

“你媽媽在目睹你遭遇危險的時候，身體內分泌的激素讓她暫時變回原來的大小，可是……也許就是這暫時的改變，讓她失去了接受解藥的能力……”

楊博士是科學院的教授，他告訴華旗，現在眾多科學家正在合力攻克發生在華旗媽身上的這種現象，相信不久的將來，華旗媽一定可以恢復原來的大小。

華旗媽每天還在學校講課，學校的多媒體設施把她的微型板書放大在電腦屏幕上。華旗媽的個頭變小了，沒辦法維持同學的紀律，可是同學們卻出奇認真地聽著她的每一堂課。

晚上，華旗做完功課和媽媽聊天。

“媽，校長說我已經學完了這個學年的功課，可以跳級了。”

“一旦跳級，你就得離開你那些好朋友，面對那些你沒有見過的同學，”媽媽笑著搖頭，“你舍得嗎？”

“我現在要快快地消化知識，看懂黑茶博士那些復雜的研究成果。”華旗微笑，“我要親手研制出讓媽媽變回來的藥！我已經想過了，人的潛力既然是無窮的，那么我也應該盡可能發揮我自己的潛力，我不要再用欺騙來獲得成績，我要做一個真正強大的人！”

“有志氣！”媽媽豎起大拇指。

“媽，你現在力氣有限，視野有限，”華旗對媽媽說，“我以后就是你的雙手，你的眼睛，我要一直陪著你！”

媽媽笑了。

華旗抬頭望著窗外一輪明月，思緒萬千。他將抱著慚愧和感恩的心，陪在媽媽的身邊。雖然未來的路很長，但他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