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璋
在母親的照料下度過十八個春夏秋冬,像十里春風拂過臉頰般柔和舒爽,又像陽光般撫過肌膚。母親同我在一起的日子,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
我自小體弱多病,稍有天氣變化、流感侵襲,便像約好一般上火感冒,總要病上許久,吃許多藥,打許多點滴才能恢復。記得一日放學,不幸的正趕上一場大雨,母親還未來,我也未來得及找到避雨的地方,一下子被淋了個落湯雞。晚上回到家,也未覺得什么,如往常一樣到了時間去睡覺,正在熟睡,我卻被一股濃濃的的酒味吵醒,酒的辛辣味如今我也依舊記憶猶新,睜開眼,母親跪著坐在床上,低著頭不斷的往自己身上來回涂抹著什么……
是酒,原來在后半夜自己突然發起了高燒,無奈之下母親使用最原始的方法為自己降溫,難受的動了動身子,母親抬頭擔憂的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額頭,濃重的酒味自母親的手上傳來,我皺著眉悶悶的說道:“難聞死了”母親急忙縮回手,不多時又拿起一角被子讓我捂住鼻子,透過被子雖然依舊能聞到那難聞的酒味,但相比之下好受多了,不多時,我便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依舊是母親埋頭涂抹的身影。時至如今,我仍不曾知道母親那晚是何時睡去的。雖只清醒了不多長時間,但不長的記憶在我腦海中卻異常清晰。
我自小到大不曾離開過家,無論是小學六年還是初中三年,而到了高中卻不得不選擇了住校,家中離學校距離實在太遠,根本無法跑校,唯一的選擇只有住校。高中開學的第一個星期依舊慣例是軍訓,帶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來到學校,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是我感到極大的不適與惶恐。第一晚住在六個人的上下木板床,只要動一動自身,下面就會傳來“吱呀,吱呀”的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讓我一動不敢動的僵硬的躺在床上,聽著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吱呀聲與呼嚕聲,我不知道那晚我是什么時候才睡著的,第二天來到操場,清一色的迷彩服,身旁站著一個個不認識的面孔,逼回眼眶的淚水又有些浮現的征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我的性格偏內向,當周圍已三五成群,而我依舊形單影只。中午午飯時間,心中的酸楚已盈滿溢出,再也忍不住一個人來到早已空無一人的操場,手有些顫抖的撥通手機中母親的電話,“嘟——嘟——喂?”聽著熟悉的聲音,淚水如決堤了的河流傾瀉了出來,大聲哭了出來,母親的聲音一下子變的慌亂起來,連聲問了一連串怎么了,帶著無法立即來到我身邊的無奈與急切,又是安慰又是安撫。好半響,我才漸漸平靜下來,哭泣聲也變成抽噎,抽噎著將自己幾天來的感受委屈痛苦說了出來,電話那頭母親沉默著,問我是否真的呆不下去,我遲疑了一下,“嗯”。母親有些心疼的嘆了口氣,“你總要學會一個人堅強長大,這樣吧,你再住一個月,如果還是不行,就回家住?!苯酉聛淼膸滋?,母親也時常打電話問我的生活,吃的怎么樣,睡的怎么樣,和同學相處的怎么樣。周末回到家,母親特地準備了許多我愛吃的菜,來平息我一個星期以來的不適感,事實上在后來,我也與室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直到現在也依舊時常在一起吃飯聊天。
時間就像蒲公英,看著滿滿的,呼的一吹,就四散而開,消失的無影無蹤。自我上了高中,因為住校所以很少回家,哪怕回到家,也往往是收拾一通,時間就過去了,很少能有閑下來的時候,每個周末一回家,母親總會準備好一桌豐盛的飯菜,一周的學校令人感到疲憊,母親便不知從何時起總會默默將我帶回來的臟衣服洗掉,盡量讓自己更輕松些,是自己回家便是徹底的放松,平日里還未覺得,回過頭來才發現,不由一陣唏噓。
母親承載著我十八個春秋里滿滿的回憶,雖不曾強烈,但如絲般一圈圈把我的回憶全部纏繞,令我無論何時都能想起母親。時光靜好,過去,現在,未來,有母親的陪伴,便足夠了。
——選自《長河》2017年第三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