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個老學霸

貝塔

青山說：有時候，命運就是會出人意料，讓人措手不及。好在，命運不會虧欠你的堅持努力。

初二那年，我撕下四張紙，分別寫上“青”“華”“大”“學”四個大字。其實我只是聽人說那是全國最好的大學。我甚至不知道，清華大學的“清”還得要有“三點水”的。當時，身邊的人對我大都是很鼓勵的，“只要不貪玩，你就能考上”。可是商琰和我們不一樣。從來沒有誰在他面前提什么“只要”。所有人替他操的心是：該上清華還是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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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商琰，是小學六年級開學時。班主任介紹說是鄉里來的轉校生。他高高瘦瘦的，皮膚白凈，戴著眼鏡，很是斯文。

不過沒兩天，商琰就憑才華震驚了我們所有人。他轉來我們學校寫的第一篇作文，就被老師當作范文在班上念，我們卻都懷疑，他該是從哪兒抄來的。可是隨后在學校舉辦的作文競賽和數學競賽上，商琰都拿了第一。我們完全服氣了。

中考，商琰毫無懸念地拿了全縣第一，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了50多分。高中商琰每次考試，都是穩穩的年級第一。高考之后，我們對著標準答案估分，然后再選報大學。結果是，我落榜了。“你曉得不？商琰也落榜了。”一個同學小聲對我講，像在講什么國家機密。

“什么？”我著實吃了一驚，“不可能吧，怎么會！”

“他好像才630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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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商琰去了旁邊的一個市重點中學補習。我不甘心，我想我是有實力的，只是賭運不佳，于是，我回到老家的縣二中補習。很快，第二次高考來了，我報了中南大學。結果，又落榜了，分數僅差1分。我覺得，命運簡直就是在玩弄我。但我很快得知，商琰也落榜了。

一次聚會上，我遇到了商琰。他問：“現在有什么打算？”我說：“不知道。怕是要去廣東打工吧。”

“要不，你跟我去六盤水補習吧。”幾天后，我跟著商琰去了水礦一中。沒多久我就發現，商琰在那兒，幾乎無人不知他的大名。

那年是水礦一中歷史上最輝煌的一年，有8個考上了清華北大，1個考上了第一次來貴州招生的香港大學。可商琰卻落榜了。大家都替他感到惋惜，我姨媽也說：“商琰考運不好啊。每次高考就是使不上力。”高考失利的傷疤，我們是不敢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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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四月，商琰沒來上課。他的室友告訴我，他去旅行了。原來，商琰得了抑郁癥，旅行散心是醫生的建議。商琰返校之后沒多久，全省模考開始了，726分，全省第一。

那是我第三次參加高考，卻是感覺最壞的一次。一周后，高考分數公布，竟遠遠高出了我的預期。可是，商琰再次考砸了。全省排名70多，無論填報清華還是北大，都不怎么穩。最后他選了上海交通大學。

一次，我碰到商琰，他笑著說：“算了，上交也挺好的，還能挑一個好專業……你報了什么大學？”

我說：“西南財經大學。”隨即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能不能上。”他驚呼，“你這個分數都上不了，簡直沒天理了。”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們這幾年，沒天理的事碰到的還少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我們一起瘋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商琰上了大學之后，人生又恢復了順暢，保研，出國，就業。有朋友問起，商琰現在在哪兒工作？我總是裝作頗浮夸的語氣說道：“他現在造核武器了，在綿陽九院呢。”不過商琰卻嫌工作太閑了，還說：“我在想，是先考個注冊會計師資格證呢，還是先考個律師資格證。”

我們聽了都很嫌棄，“滾，你個老學霸！”不過，他那時候說的話顯然是認真的。他確實沒再造核武器了，現在正在國內一家頂級證券公司做戰略咨詢。

李金鋒摘自網易“人間工作室the Livings”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