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億昌博物館藏品想起

陳有倉

瓦藍的天空，幾朵飄移的白云，火辣辣的驕陽炙烤著大地，不見雄鷹在半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翻飛、盤旋，不見小鳥在空中疾馳滑落，亦聽不到它們的啁啾聲，偶爾只有幾只麻雀飛落在樹蔭下、人群中，來來回回、蹦蹦跳跳。被行走的車輛沖出的氣流密集翻滾著，沖擊著人身一陣一陣的溫熱。這是北方幾乎幾十年罕見的持續高溫天氣。

在鄂爾多斯的西北隅，是億昌博物館在這個季節里讓我打開了思緒，遐想的羽翼迅疾舒展，藍天、白云、雪山、草地、戰馬、刀劍……我走進了歷史的深處。

鄂爾多斯一個與帝王宮殿有關的名字，總與一個強大的帝國連在一起，想當年，戰旗獵獵，鐵蹄錚錚，以強大的陣容，壓倒一切的氣勢，穿過草原，穿過峰巒，橫行中原，橫跨亞歐，這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馳騁疆場的土地嗎？在偌大的草原上，我似乎看到了冷兵器時代，一個剛烈的血性漢子站起來了，草原帝國迅速擴張，他們馴服馬，練騎射戰術，突然間強大起來，馬匹和兵力得到壯大。數年后，當他們看到中原花紅柳綠，廣袤天地里果蔬飄香，禾苗搖曳，城墻內，密布的院落，交錯的街道，擁擠的市井和人流，漢族女子身著綾羅綢緞，修長的身材，纖細的腰肢，凝脂的肌膚，如水的雙眸，馥郁的胭脂，一雙朱唇，語笑嫣然，一舉一動似在舞蹈，百靈鳥的歌喉以及男人們對月暢飲、燈紅酒綠，香車美女；社會安定，國運昌盛，政治清明，衣食富庶，衣冠上國；溫柔之鄉，禮義之邦，溫文爾雅、誠實守信……想想他們單調乏味的生活，單一的衣食，尤其是荒涼寒冷的冬季，凜冽的西北風呼嘯刮過，寒風刺骨，寒氣襲人，暴風雪橫掃草原，冰雪封門，暗無天日，人只能蜷縮在蒙古包里，靠羊糞火暖身，維持生計。面對天壤之別的巨大反差，擴充疆域，安撫百姓，這是一代代帝王所求索的。他們依仗強勢的馬匹，弱肉強食，以強凌弱，緊雷戰鼓，像草原上兇惡的狼群，嗷嗷嚎叫著，兇殘地直逼中原，剎那間，塵土飛揚，戰馬嘶鳴，寒光閃動，廝殺劫掠，鐵蹄踏處，血肉橫飛……

億昌博物館，舒展開豁達的胸懷，將我們攬進千年的歷史時空中，把洪荒與近代、粗野與文明，以及人類征服自然、改造自然，追求唯美、享受幸福生活的場景橫在眼前，腦際漫漶出時光的幻影。

我鐘情于對歷史文化的了解，多次去過國內的好多博物館，從這一窗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地方的歷史淵源、文明進程、文化積淀、發展變化，這都是地方史館給我的滿足。而今天，我所要去的這座座落在鄂爾多斯草原上的億昌博物館不同于國內任何一座只反映當地風貌的博物館，它突破了地域的界限，收集了來自中華大地上各民族五千年的人類文明。把我們的眼界打開，再打開。

看著一件件記載滄桑歲月的精美物件，猶如徜徉在歷史的時空隧道中。歲月已逝，我們雖難已尋覓當年的輝煌，但它所創造的物質成就和精神內涵，通過人們的挖掘、搜救、整理，已融入到中華文明和中國燦爛輝煌的文化中，如春風化雨，似甘霖潤土，被一代又一代華夏兒女承傳，演繹出了時代的清音。

是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產物，或冶煉的，或鑄造的，或加工的，或某一學科的，它是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見證，為一個時代鑲上了耀眼的光環。比如，面對博物館內收藏的鮮紅的、大小不一的毛主席像章，我對一個年代生發了美好的回憶。

毛主席像章是五十六十七十年代人人佩戴的物件，它就像現代人佩戴金銀玉器首飾掛件一樣。有了它，你就會榮耀，而且佩戴的越大越精美，仿佛你的身份與地位就與眾不同，人人會羨慕你，投以尊敬的目光。那個時代的人，都十分敬仰和崇拜毛主席。據說，有人為了表達對毛主席的赤誠之心，還把像章掛在了乳頭上，這是何等的“忠”，何等的胸懷！毛主席是一個時代的杰出領袖，是一個時代的英雄豪杰，他的功勛令世人感嘆。他的思想鼓舞了一代又一代中華兒女，至今依然影響著我們這代人的靈魂。如我，幾次喬遷，第一個請進新屋的便是毛主席像，并恭敬地小心翼翼地掛在堂屋中央，仿佛把一切期望都寄托在毛主席身上。在我的心中掛毛主席像就如掛神靈一樣，而且心靈空間占有的位置比神靈還要重。

那個年代是一個激情澎湃、熱血飛揚的年代，人人不求名利，只講奉獻，時刻把理想信念掛在心間，時刻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沒有城鄉差別，沒有貧富差別，同一個藍天下，人人過著同一樣的生活。生活清貧，精神十足，道德高尚。

這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年代，它是每一個中國人精氣神十足的年代，在國內，自力更生，艱苦奮斗，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在國際上，反剝削，反壓迫，不稱霸，立于世界民族不敗之林。

酒出自遠古的神龍時代，距今已有6000年的歷史。酒乃日月之精華神來之水，是瓊漿玉液。品之滿口生津，回味無窮，暢飲之血脈舒暢，豪氣沖天。何物？是奇異之物。奇幻之物。奇妙之物。酒在中國古代被奉為神圣之物，用于祭祀天地，祭祀宗廟。清冽的酒液，從高雅精致的酒瓶中流出，帶著玉門關，帶著夜光杯，帶著羌笛，帶著長安城飄來的馬蹄和柳絮，滋潤了多少人生，醉了多少英豪，成就了多少將才。

酒經過了幾千年的歷史積淀，已滲透了具有中國氣派、中國風格的酒文化。飲酒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風景，幾乎滲透到社會生活中的各個領域，民間便有了“無酒不成席”的說法。酒所承載的已不是簡單生活的佐品，而是宣揚孝悌、和睦親鄰的教化責任。糧食與水走到一起，因緣際會，美酒加美食，吸引了文人佳客，杜牧、歐陽修、蘇東坡、朱熹因酒走來了，他們暢飲幾杯后，詩意人生。酒催生了李太白的詩懷，激發了其放飛于天地萬物的性靈，在詩意中成為仙子。“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飲盡一杯酒吧，人生得意須盡歡。

酒是宮廷宴樂的必備，又是百姓的所需，它出入于各種場合，不乏籠上了政治色彩，使它又罩上了華麗的外表。由最原始的泥灌，演變成玻璃的、陶瓷的、金屬的、青花瓷的，設計精巧、高雅，體現著博大精深的中國酒文化。

……

這里，閱讀著華夏民族歷盡的歲月，如煙似夢，仿佛就在昨天。我不能細述億昌博物館內琳瑯滿目中的每一件物品，每一種品系，就為它留下點遺憾吧！因為，我還會再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