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話語的人際意義視角看歌詞語篇的人際互動形式
——以《飄雪》為例

王冬霞

(滁州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滁州 239000)

一、話語的人際意義簡介

話語的人際意義在系統功能語言學中又稱作話語的人際功能，與語篇功能、概念功能，并稱為語言的三大元功能。韓禮德[1]認為：“話語的人際意義是用語言來和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人際關系，用語言影響別人的行為，可以表達發話人的態度、身份、動機以及地位等”。韓禮德主要通過情態(modality)以及語氣(mood)來研究話語的人際意義。其中語氣系統是實現發話人講話目的的途徑。情態系統則是發話人對所描述事物進行判斷的方法。韓禮德的情態和語氣研究具有一定意義，奠定了話語人際意義研究的基礎，但還有待進一步的擴展和深入。因此一代又一代的系統功能語言學家不斷在補充發展著該理論，其中最為重要的發展就是馬丁等人的評價理論。

Martin于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年期間在澳大利亞開展了“Write It Right”項目，該項目以韓禮德的研究為基礎，以建立評價資源和評價系統為目的，為評價理論視角下話語人際意義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經過Martin & White[2]的補充，評價理論日趨完善。它包含態度、介入和分級三大子系統。其中態度可以分為情感、判斷和鑒賞三個二級子系統。介入系統則分為自言以及借言。分級可以分為增強和減弱。

正是由于系統功能語言學家的不斷努力，才使得話語的人際意義的理論框架不斷完善，其應用空間也不斷得以擴展。國內外很多學者都對各類語篇的人際意義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如Eggins&Slade[3]用它分析口頭交流(casual conversation), Rothery and Stenglin[4]用它解析文學語篇(the interpretation of literature)。李戰子[5]分析了自傳中的人際意義等。但是對歌詞語篇的人際意義進行研究的還很少。本文以韓雪演唱的《飄雪》一歌的歌詞為例，從以下幾個方面來探討歌詞中的人際互動形式即交際雙方的角色、人稱代詞的分布和評價資源的運用。

二、《飄雪》歌詞語篇的特點簡析

《飄雪》由中島美嘉的大熱歌曲《雪の花》改編而來，中文歌詞由林海填詞，傳遞出唯美而傷感的情緒狀態，打動了很多人。歌詞原文主要由以下3段構成。

(1)憂郁的一片天，飄著紛飛的雪，這一泓伊豆的溫泉，竟是我孤單的思念，飄零的一片葉，就像你我的終結，這一泓伊豆的溫泉，充滿溫暖的從前，你的手曾經擁著我的肩，呢喃著愛我直到永遠，雪花像綻放的禮花，天地間肆意地飄灑，縱情在一霎那，為何現在只剩下，風吹亂我的發，撕開我記憶的傷疤，讓往事像霧氣慢慢地蒸發，讓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為何我的淚會不停地流下，滑過你曾經親吻的臉頰，所有的對錯在頃刻崩塌。

(2)原來你帶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就連舊的果實也只在夢境里懸掛，原來尋找的是我自己難了的牽掛，這泓伊豆的溫泉是天給的懲罰，如果知道結局我們還會相愛嗎?我猜不到你的回答。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嗎?怎么此刻什么也沒留下?

(3)現在只剩下風吹亂我的發，雪掩埋記憶的傷疤，往事就像霧氣慢慢地蒸發，痛到麻木也許就放得下，就讓我的淚不停地去沖刷，沖刷你曾經親吻的臉頰，伸出手像露珠一樣的冰雪，那瞬間的落花仿佛在，記得你和我的愛情童話。

通過《飄雪》歌詞來看，它很有詩意，韻律很強，朗朗上口，用來配合曲調進行演唱。與單純的講演稿以及詩歌相比而言，歌詞語篇則韻律和詩意二者兼有之。它有著自身的特殊性，不像單純的口頭語那樣隨意，也不像正式的書面語那樣嚴肅、刻板。強調人際互動是該歌詞語篇的一大特點，其目的是增進歌詞敘事者、演唱者和聽眾之間的情感共鳴，促進二者的互動和交流，傳遞人際意義。為了實現這個目的，各種詞匯、小句以及評價資源的運用就在所難免，且一定要通過精心安排與設計，方能達到互動效果。

三、《飄雪》中的人際意義及其互動形式

(一)交際者角色

韓禮德[1]認為：“人們在語言中的交際角色和交換物組合起來，可構成四個語言功能，既提供、聲明、命令和問題。”《飄雪》的歌詞主要是表達對已經失去的愛情的懷念和悲傷。歌詞以對當時天氣的描寫入手，表達了自己的悲傷和懷念，然后向不在場的對方提出問題，最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回憶和現實中的悲傷中來。第一段和第三段采用陳述句句型，在言語功能上屬于“聲明(statement)”，第二段采用了疑問句型，在言語行為上屬于“提問(question)”。

在該歌詞38個小句中，表達聲明的小句有35個，表達問題的小句有3個。一般來說，在言語行為的人際意義中，聲明以及問題能更好地傳遞情感，引起共鳴，實現互動。《飄雪》主要表達對失去戀人后的傷感以及對相戀時美好場景的回憶，所以最為重要的是把這種傷感和懷念之情傳遞給聽眾，因此該文本主要采用了“聲明”和“問題”的表達方式，這更能體現感情的細膩和真實。

語篇中的“聲明”言語行為是為了描述自己的現狀及往昔。通過開篇對天氣和落雪的描寫，映射出了自己感情的結局和現在的狀況，這不僅僅是一種信息的提供，更重要的是內心痛苦和悲傷的一種宣泄。首先，她面對現實感到很傷心，然后回憶昔日的開心和幸福，這就更加襯托和加深了今日的傷感。于是在第二段中接著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是給對方也是給自己的疑問，在第三段中重新回到現實和回憶的交錯中。不難看出，這種安排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主人公對感情的不舍和珍惜。這種安排也符合小女生的傳統思維方式：對已經離開的戀人和失去的感情，總是首先回憶以往的種種快樂憂傷，然后發出疑問，質疑為什么會成這樣的結局，最后得出結論，并描述現在的悲傷和過往的經歷，最能引起歌曲定位的受眾——少男少女的情感互動，成功傳遞該歌詞的人際意義。

(二)人稱代詞的使用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視域下，話語的人際意義不僅可以通過語氣系統以及情態系統來體現，而且可以通過具體詞匯來體現，如各種名詞、形容詞和副詞等。本文主要從其中人稱代詞的使用情況出發，來探究該歌詞的人際互動形式及人際意義。

綜觀整篇歌詞，人稱代詞使用規律如下：第一段起引導作用，其中第一人稱居多，以敘事者“我”為焦點，表達著自己的悲傷和懷念。第二段起過渡的作用，既是對自己也是對對方的疑問，第二人稱和第一人稱都出現了，還有第一人稱復數“我們”的出現。第三段主要采用第一人稱，偶爾出現第二人稱，主要描述現在的情形，表達自己的悲傷以及對昔日美好的懷念。其中第一人稱出現15次，第二人稱出現7次。這種寫作手法在歌詞語篇中能夠較好地實現人稱定位，傳遞人際意義。第二人稱“你”的所指是不確定的，可以指語篇中的敘事者，可以是歌唱者，也可能是任何一個聽眾，詞作者正是通過這種手法來邀請聽眾進入語篇中的言語交際活動中來，與語篇敘事者和歌手產生情感互動和交流。從而使歌詞更加富有感染力，引起情感的共鳴。這也是該歌曲能夠深受聽眾喜愛的最主要的原因。歌詞的第二小節已經開始漸漸把敘述的焦點轉向了第二人稱“你”，并使用了統稱“我們”，不僅僅表達了主人公的質疑，也成功地邀請了聽眾進入了對話之中，使得聽眾也抱有自己的疑問和答案，更好地實現互動。第三小節再一次把焦點轉入第一人稱“我”的敘述和回憶，追憶往昔，感傷今日。再一次引起聽眾的共鳴。

人稱代詞的合理運用，既能夠實現語篇的銜接和連貫，又能將牽涉的人員聯系起來，傳遞人際意義，實現人際互動。第一小節使用最多的是第一人稱，將自己今日的傷感和昔日的美好娓娓道來，既能引起聽眾的注意和感情的投入，又能建立起良好的互動關系。第二小節從第一人稱開始轉向第二人稱，提出自己的疑惑，也引起了聽眾的疑惑和對答案的好奇，進一步加深互動。第三小節再次把焦點轉向第一人稱，有利于情感的進一步揮發，也有利于聽眾的感情介入。總之，這種人稱代詞逐漸轉變是一種加深歌詞語篇人際意義和人際互動的重要手段。

(三)評價資源的使用

馬丁的評價系統(Appraisal system)是對韓禮德理論的新發展，它包括態度、介入和分級三大次系統。根據李戰子的相關研究[5]可以總結得出：態度指“心理受到影響后對人類行為(behavior)、文本過程(text/process)，及現象(phenomena)做出的判斷和鑒賞。”該系統又分為判斷、情感以及鑒賞3個子系統。在歌詞語篇里，情感資源主要表達語篇敘事者的情感狀態，如內心的悲喜，安全或滿意與否的狀態。值得一提的是，情感資源又有積極和消極、正面與負面情感之分。因《飄雪》這一歌詞語篇主要表達敘事者的情感訴求及抒發，所以本節將從詞匯以及評價小句等情感資源出發來分析其人際意義。

在第一小節中，為了描述現在的狀態，作者使用了一些含有悲傷色彩的形容詞來描述其艱難的處境和內心的悲痛，表達了失去摯愛的痛苦。如 “憂郁的”“孤單的”“飄零的”等消極情感資源。而在回憶往昔的時候，作者選擇了“溫暖的”“呢喃”“綻放的”等積極情感資源，揭示了昔日的美好與溫暖，表達了自己的懷念與依戀。通過這種對比，就更加加深了目前處境的悲傷。在表達自己的心理活動時，采用了大量的心理過程小句，如 “原來你帶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 “原來尋找的是我自己難了的牽掛”等小句，這些心理過程小句也具有評價意義，它們都表達了作者對昔日的留戀和今日的感傷之情，因為心理過程最能表達豐富的情感活動，也最能引起聽眾的情感介入，所以多數歌詞語篇都會采取這種手段來加強歌詞的人際意義。因此，該歌詞選用了大量表達悲傷的品質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同時采用大量的心理過程小句來揭示自己的心理活動的狀態和情感活動。使得自己的感情能完全自然地展現在聽眾面前，從而引起聽眾的情感共鳴，實現人際互動。

四、結語

綜上所述，從系統功能語言學話語的人際意義視角來看，《飄雪》歌詞充分調動各種語言形式來實現人際互動，成功傳遞了該語篇的人際意義。從交際雙方的角色上來看，一方為主人公，另一方是其戀人，這種安排為主人公用聲明和問題進行傾訴提供了大前提，也更好地吸引了聽眾的情感，為加強他們之間的人際互動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從人稱代詞的使用上來看，人稱代詞“我”“你”和 “我們”的選擇及安排都是實現歌詞語篇人際互動的重要途徑，畢竟這是歌詞作者及語篇敘事者與聽眾交際的目的意義之所在。最后，從各種評價資源的使用上來看，通過表達積極和消極情感的詞以及心理過程小句等評價資源的合理使用，該歌詞再一次加深了歌詞語篇與聽眾之間的互動和交流。

[參考文獻]

[1] 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Second edition)[M].北京：外語教育與研究出版社，2000.

[2] Martin.J.R.and White, P.R.R.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 appraisal in English[M].New York: Plagrave Macmillan，2005.

[3] Eggins, S.& Slade.Analysising casual conversation[M].London: Cassell，1997.

[4] Rothery, J.and Stenglin,M.Interpreting literature: the role of appraisal In L.Unsworth,(ed.).Researching language in schools and communities: functional linguistic perspectives[M].London: Cassell，2000.

[5] 李戰子.第二人稱在自傳中的人際功能[J].外國語，2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