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能不能當藝術作品來讀

夯石

當一個事情屢被呼喚和提及的時候，顯然是沒有形成一個普遍認可的“既定事實”。當下的影視創作，尤其劇本方面很難說讓業內和觀眾滿意。究其因，似乎也不是編劇不受重視以及酬勞偏低的問題。筆者以為：根源恰恰是莫言所說的立足點和追求目標的問題。

莫言不僅是諾獎獲得者，更是一位資深的編劇。他第一篇發表的雖然是小說，但1978年拿起筆開始寫作的卻是一部話劇，盡管投稿無門，投到最后連他自己都煩了，但卻從此有了“編劇情結”。莫言介紹說，過去有一段時間大家說寫電視劇就是為了賺錢，只要導演、制片人通過，拿著錢就走，至于拍成什么樣不管。后來為什么很長時間電視劇缺少經典力作？就是作家在寫作的時候沒有把電視劇當藝術作品來寫，而是當做短平快的賺錢方式，這樣自然寫不好。所以他才一直呼吁，電視劇劇本應該是可以發表、當藝術作品來讀的。

許多行業都有短平快的賺錢方式，然而文藝創作卻不應該有此心態，更別說以此為立足點和追求目標且蜂擁而上、趨之若鶩了。由此想到，近年來大熱的非遺傳承和匠心精神，真的是要有高企的立足點和追求目標，絕對不能“短平快”、以賺錢為目的。最近我看了張國立和任賢齊尋訪浙江省非遺“龍泉寶劍鍛制技藝”傳承人陳阿金并體驗鑄劍過程的一期電視節目，即便電視節目這種“短平快”的方式也依然難掩其巨大的辛苦付出，光揀砂、鍛打這兩個環節就把兩位明星大腕“折騰”得夠嗆。筆者曾接觸過一些堪稱大師的匠人，都直言現在的年輕人根本就坐不住，更遑論傳承了。板凳要坐十年冷，而時下許多人卻是連板凳都坐不熱就急火火地跑去撈快錢了。

不過話說回來，撈快錢的風氣是怎么形成的呢？是編劇、作家等個體創作者自我追求使然的嗎？即便真有這樣的自我追求，也必須要有肯“買賬”的才行，才會形成一種供需的生態鏈。十多年前，筆者就聽業內人士抱怨：現在的一幫年輕編劇都是看碟長大的，毫無生活積累，也毫無體驗生活的熱情，你說這個大綱或分集不行，恨不得一宿就給你弄個新的，可依然是東拼西湊的行貨。可就這水平還水漲船高甚至逐漸混成了“棟梁”呢，原因是拍腦袋定“貨”要“貨”的投資商不乏其人。

莫言委婉地表示：“當一個編劇不能像莎士比亞一樣寫劇本的時候，他沒準可以寫現代的東西。所以現代派的這個舞臺，你讓演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的時候編劇也未必真正能把他寫的東西給一種確定的解釋。沒有確定的解釋，這可能是它的張力特別大的原因。但是這些東西到底能不能留下來我很懷疑，戲劇的流派沒準也是像服裝一樣的，流行趨勢會輪流轉，有一些取得經典地位的東西是不可撼動的，莎士比亞再過一百年必然還在演。”聽話聽音兒，莫言的這番話顯然并不僅指話劇。難道我們不是經常看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影視劇嗎。

吳昊宸：

90后演員的另一種模樣

在最近熱播的電視劇《瑯琊榜之風起長林》（以下簡稱《風起長林》）中，24歲的青年演員吳昊宸首挑大梁，飾演了命運多舛的大反派蕭元啟，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角色轉變前期的單純善良和后期的陰險毒辣。從《偽裝者》到《歡樂頌》再到如今熱播的《風起長林》，剛從中戲畢業的吳昊宸已手握三部反響熱烈的良心劇，并以其精湛的演技俘獲了一大批觀眾的心：“他展現了90后演員的另一種模樣。”

初登場時，這位小侯爺一副大披肩、深藍色長袍，自帶一種貴族氣息。但乍看之下“呆萌單純”的皇子，實際卻過著“無人問津”的生活：父親犯下死罪，母親含恨而亡，雖身居二品侯位，卻無權無勢。他既不能像長林府的兩位公子一樣，權貴顯要、隨性自由；又無處施展才能、為國效力，連自己的母親也一再教導他要安分守己地過完一生。可在吳昊宸的眼里，蕭元啟是個“可憐、可塑但又可愛”的人物。從一個“傻白甜”、殺人手抖的小侯爺，到陰詭狠辣的“霸氣侯爺”，角色極強的可塑性給了吳昊宸巨大的發揮空間：“我覺得這個角色很豐富、很豐滿，他的成長過程是完整的，塑造起來特別過癮。”盡管蕭元啟是劇中的頭號反派，吳昊宸卻仍認為他是“可愛”的。原本是“京中閑散子弟”的他，憑著滿腔熱血，屢次對蕭氏兄弟和沉船人證施以援手。而面對最愛的兩個女人，他也甘愿脫下偽裝，盡全力護她們周全，“舍不得傻白甜的小侯爺那么早就黑化。他善良過，他單純過，但是他走上另外一條路了，讓人還是很扼腕的，因為蕭元啟完全有別的選擇。”然而，皇子野心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養成，蕭元啟在奪位之路上一直潛心扮演著“偽裝者”：和蕭平旌在一起要表現得自然、謙恭；和荀白水在一起要保持緊張、警惕，連吳昊宸自己都笑言：“他沒有太早暴露出反派的身份，表面上甚至是努力上進的小孩，到后期羽翼豐滿的時候，才讓所有人更驚訝。”《風起長林》是一部以武將為主的劇，行云流水的武打戲是該劇的一大吸睛點。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場戲要拍出千軍萬馬奔跑的場面，結果操作不熟練的吳昊宸一騎絕塵就飛了出去：“那天確實是機緣湊巧，我把馬隊甩在了后面，一個人騎馬沖出去了。我內心其實是非常惶恐的，只是沒有跟任何人說。”就是這樣一個性格偏內向又不善言辭的演員，卻成為了正午陽光的“專業戶”。說起和正午陽光的緣分，吳昊宸笑稱是源于一次“寒假實習”。當時學校把他分去了《偽裝者》劇組，導演李雪見他不太說話，卻一直認真地盯著監視器看，就給了他一個飾演的機會。演完之后，導演認為還不錯，便把他推薦給了侯鴻亮和孔笙。沒想到一見面，雙方都覺得氣場很合，就這樣，還是學生的吳昊宸順利簽約了正午陽光：“正午有著自己的氣質，作品也都傳承這些氣質，老師們可能覺得我的氣質和他們比較接近，這是一個雙方向的選擇吧。”如果說導演給予吳昊宸的是“栽培之恩”，那么老戲骨們對他而言則是一份“引領之情”，“前輩們更多的是一種引領。他們會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行為和態度去影響你。”

有著“超高起點”的吳昊宸說：“演員就是演員，和年齡沒有太大關系。你年紀小，并不能成為你演技打折的借口。”觀眾對年輕演員有包容是件好事，但他也絕對不會依賴這份善心，放慢甚至停止自己不斷學習的步伐：“現在這個時代不會有人會無緣無故地來嘲諷你，面對褒獎我會減30分，我或許沒有那么好；面對批評我也會加30分，因為我也沒那么糟。”戲內的吳昊宸認真嚴謹，經常和導演還有同組演員一起鉆研劇本；戲外的他習慣看書喝茶，有時還會抽空打坐，比他實際年齡要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一些。談及目前的狀態他打趣道：“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我是一腔熱血，赤子之心。能添一把火，就添一把火。”但是這把火也不是隨隨便便能被點燃的，它需要時間的積累和個人的積淀：“現在我沒那么著急實踐。因為有底氣你才敢去做事，這段時間是用來成長和成熟的。只有夯實在心底，走好眼下的路，才能生發出未來的路。”對于未來的規劃，他坦言自己目前還沒有明確的想法：“我的資歷太淺了。硬要說有什么規劃，就是未來對角色‘來者不拒’吧。”

本刊記者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