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消費社會中我國影視行業存在的問題
——以《為真實的世界設計》為例

陳玉昊

（上海大學 數碼藝術學院，上海 201800）

設計總是伴隨著人類的生存需要，如因氣候變化、地理環境、生存環境而出現，有的設計是有意為之，而有的是無意而得?？梢钥闯?，原始先民的一切設計都是為了求得生存，是以人為本的。而在如今的消費社會中，雖然不用再為了生存而設計，但是現代設計似乎失去了它原本的價值，許多設計師與企業的利益綁定在一起，雇主的利益往往成為設計師首要考慮的問題，他們為“欲求”而設計，既滿足了業界的經濟需求，也滿足了自己的私利。但在這種情況下設計出來的產品對社會和公共環境的影響沒有被考慮，存在很多隱患。在影視行業中存在同樣的問題。作為一種文化商品，電影要想在消費社會中得以生存和發展，就自然而然地具備消費社會中其他商品共同具備的那些特性。

一、社會利益：我國影視行業的價值基礎

設計是把一種設想通過合理的規劃、周密的計劃，通過各種感覺形式傳達出來的過程。人類通過勞動改造世界，創造文明，創造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倫理學是關乎道德問題的學科。這樣看來，所謂設計倫理，就是在道德法則中約束人們的設計行為。但是在消費社會中，這種道德約束卻常常被誤解，設計師因此失去了本心，從而忽略了對用戶的考慮，即忽略了社會利益。所謂“社會利益”，即用戶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小群體的利益。

社會利益對于帕帕奈克的設計倫理思考而言至關重要，它事實上也構成了當代設計倫理的一個重要的價值基礎。就影視行業而言，電影雖然不同于傳統的工業設計，但是在消費社會中，其中包含的設計倫理與工業設計所面臨的問題可謂大同小異。前文提到設計師失去了本心，在影視行業中，許多電影制作人似乎也失去了本心，他們注重的是小群體利益，對用戶也就是觀眾的感受欠缺考慮。然而，錯不只在導演，一部電影從籌備到影院上映，并不是導演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投資人、制片人、編劇、攝影師等所有工作人員共同完成的。導演如同一個設計師，投資人相當于“雇主”，一些導演為了盡量滿足投資人的意愿而不得不違背初衷，雖然票房上去了，但是影片的質量卻嚴重縮水，這就是沒有考慮到社會利益，即觀影人的感受，而只考慮到投資人的小利益。

另外，電影行業中，有些事關電影的內涵與三觀，且設計可以參與解決的問題（如電影的題材、演員的選擇、劇本的選擇等），如果只考慮小團體的利益與經濟效益，問題就很難得到解決；如果要解決問題，就不能只考慮私人利益，社會利益必須被考慮在內。但是這些問題該怎么解決、由誰來解決，這是一種看似超出導演職責之外的真實需求，也是社會利益，值得認真考慮。

二、設計的責任與后果：我國影視行業的倫理困境

影視行業的發展與文化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國“第五代”導演由于受啟蒙思想的長期熏陶，從而拍攝出了一批凝重、厚實的，充滿民族關懷、歷史反思的優秀電影，如《黃土地》《紅高粱》《霸王別姬》等。80年代后期，各種學術流派和生活方式紛紛進入中國，而此時西方剛剛進入消費社會，我國也開始把經濟發展作為社會發展的首要方向，經濟活動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領域，我國也快速進入了消費社會?？旃澴嗟慕洕鐣⑺槠男畔r代形成的文化矛盾使得文化嚴重缺失，我國電影行業水平也開始下滑。

但影視行業的倒退不僅與文化缺失有關，我國的影視行業與好萊塢不同，好萊塢電影實行“制片人中心制”，我國實行“導演中心制”。我國電影行業的現狀是嚴重缺乏合格的電影制片人和投資人，這就造成了合格導演的匱乏。然而高校培養影視人才的觀念具有滯后性，教材缺失，師資匱乏，同時缺乏經驗，所傳授的知識不能與影視行業緊密結合等等，這種環境下很難培養出專業制片人。一名專業的制片人，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基礎上，還必須具備文學、哲學基礎，具有較強的溝通能力，善于察言觀色和總結經驗，對未來幾年的市場前景具備獨特的前瞻性觀點，執行能力強，能夠制定出因地制宜的應對方案，嚴格要求自己，并通過自己獨有的經驗、審美對市場進行評估和了解等等。這些能力和素養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靠自己在影視行業中的不斷摸索塑造起來的。這些素養往往決定著一名制片人能否形成自己的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法，并擁有獨具一格的電影品位，做到在長期的消費社會的浸染下保持本心，堅持最初的電影夢。

成為一名專業的制片人，最直接有效的途徑是與專業的電影投資人和電影導演合作，在歷練中總結經驗。投資人應該是制衡導演和制片人的權力者，電影投資人最重要的兩項工作是籌措資金和投資項目。制片人和導演決定電影的風格、成色等，投資人則決定制片人和導演的人選，所以投資人一定要懂電影。

由此看來，電影投資人似乎掌握著電影行業的動向。電影行業興起不久。一批新投資人進入影視行業并獲取了不少利益，還有一批跨界入行的非電影從業者做了導演、制片等，也同樣取得了成功。于是更多的投資人趨之若鶩，爭先恐后地進入影視行業，隨之而來的問題也日漸凸顯，比如一些項目投資人完全不考慮導演是不是適合某種類型的項目，想當然地認為電影找誰來執導、找誰來演都是可以的；還有些項目僅僅抓住了當時的熱點，完全不具有前瞻性。一大批投資人盲目地選擇和資助了一批“先天不足”的項目，而造成“后天畸形”，生產了一大批爛片。

上述問題的出現歸根結底是電影人的不負責任，一些投資人為了最大限度獲利，而失去了制作電影的本心。這正是帕帕奈克在書中批判的那些為“欲求”進行的設計。他在書中提出了“有計劃的廢止制度”這個概念?！坝杏媱澋膹U止”指的是用完就扔的文化，也稱為“面巾紙文化”。在他看來，“有計劃的廢止”是危及設計安全的，因為設計師設計出的產品為了緊跟時代而需要快速更新換代，所以不重視產品的質量和設計安全，比如iPhone產品更新了一代又一代。這個道理同樣可以用來解釋影視行業。不專業的投資人為了票房投資了一部又一部質量低下、沒有意義的電影，觀眾看完既不會產生任何感觸情緒，也不會被真正打動，就好比“面巾紙文化”看完就扔，這是值得批判的。因此，投資人、制片人以及導演必須對自己的影片負責，拍出來的影片必須對觀眾負責，考慮觀影人的真實需求以及對社會的影響。特別是近年來網絡大電影的興起，更使得影視行業的整體水平下滑。

三、我國影視行業未來的發展方向

帕帕奈克認為把精力都花在毫無意義的問題上的設計師是不道德的，設計師必須考慮人的真實需求，必須思考設計與社會、環境以及用戶之間的關系，設計師必須對自己的職業行為負責，對社會利益負責。電影行業已經逐漸被產業化，它不再是導演一個人思想的表達，如今任何人都有能力做一部自己的電影。但是如何讓自己不失本心，這個問題還有待解決。如果專業的投資人和制片人越來越多，影視行業也許就會涌現出一批優秀的導演，他們可以任意發揮自己的創作才能，表達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如果投資人、制片人和導演能夠負起自己該負的責任，各司其職，才有助于構建一個良性的市場體系，創作出更多優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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