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雄
(汕頭市廣播電視臺,廣東 汕頭 515041)
2017年8月,系列紀錄片《零零后》在CCTV-9播出。這是中國首部拍攝周期超過10年的影片,該片通過對孩子及其家庭的記錄引發對當代社會教育、親子關系等熱點話題的思考。與以往不同,《零零后》不是用語言來解釋兒童,而是用旁觀者的目光和平實的記錄方法描繪他們的生活,站在兒童的視角重新審視兒童世界;并通過時間跨度長的拍攝和記錄,讓故事更具人文厚度。
本文以影片《小人國》《零零后》為例,對兒童視角紀錄片進行探析。
以兒童為題材的影視作品并不少見,但大多在內容的表現上常常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待兒童,任意拔高兒童;從拍攝角度到內容的解說,都用成人化的眼光,給人一種灌輸教導的感覺。而兒童題材的紀錄片以一種全新的視角闖進了觀眾的視野,讓人耳目一新,如《幼兒園》《請投我一票》等。其新穎之處在于采用了站在兒童的立場來看待世界這一全新的視角,從而引起普遍的關注及討論。在傳統觀念中,家長往往吸引著兒童的注意力,家長是教育的核心;但在這些紀錄片當中,孩子卻成了焦點。
《小人國》記錄了北京巴學園幼兒園一群2~6歲孩子的真實生活。其通過展現兒童在幼兒園的真實生活來呼喚家長關注兒童的心理。《零零后》是《小人國》的續集,其用長達10年的時間,記錄這群孩童進入青春期后的樣子。影片將孩子當作一種影視符號來展現攝制者的思維,以兒童為載體向觀眾展現成人眼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兒童世界。這是一種全新的創作思維。
導演盡量把攝像機調整到與小孩同等身高的高度,摒棄了以往那種居高臨下的方式,并希望以這種盡可能低的視點來呈現一個最真實的兒童世界。這是手法的創新,也是尊重兒童的一種方式。這種記錄方式便于觀眾進一步了解孩子,這對所有的父母和教育工作者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只有看懂孩子之后,他們才會對孩子產生一些新的想法。而準確了解孩子的心理、走進孩子的世界將對孩子的成長產生更大的幫助作用。
孩子被送進幼兒園,然后在老師設置的教育管理框架下學習、成長,久而久之,那些原本屬于孩子的天性就可能被抹殺,逐漸成為溫順的羔羊。在拍攝兒童紀錄片之前,導演就設定了“通過審視拍攝對象,進而審視自己”的拍攝原則。“成長中的生活碎片總會承載些什么,那便是當我們彎下腰審視孩子的同時,也審視了自己和這個世界。”
紀錄片的特點就是傳達一種對生活的深層思考。藝術創作者往往能夠從普遍存在的事物中挖掘其中所蘊藏的更為深刻的東西。在這一點上,法國紀錄片大師尼古拉·費里貝爾的《是與有》就是不錯的案例。
《是與有》描寫的是法國高原偏遠山區一所獨班制學校的一名教師和13個學生一學年的學習生活。與《小人國》《零零后》一樣,其盡量將人們所熟知的學校生活細節簡單化,并確保每一個細節的真實性。兒童的生活是人們所熟知的,但是所謂的熟知往往只停留在表層的感性認識,人們習慣于用早已約定成俗的觀念來定義兒童。如遵循常規思路,這類題材往往會被拍攝成一種關注兒童成長的說教式的教育片。《小人國》《零零后》用全新的視角走進了兒童世界這個最普遍的空間,以孩子的思維方法和行為方式構建了一個全新的敘述語境,讓孩子用自己的行為和語言向大人們“講述”他們的世界,從而引起成人對兒童成長和教育的反思。
用普遍存在的兒童題材作為影視表現的載體,屬于常規的思路。兒童天生的可愛和親和力能優先俘獲觀眾的注意力,而選擇以兒童的視角來審視事物則是一種突破。
通過《小人國》,觀眾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畫面,如扮演爸爸、媽媽,玩過家家游戲的晨晨和南德;在“孩子王”池亦洋的領導下訓練有素的“士兵”,等等。這些都是成年人的經歷,導演將這種自由的天性記錄下來了。
攝像機一直跟隨在孩子們后面,記錄孩子們的點點滴滴。導演似乎刻意地選擇了這種表達方式——簡單化,用最簡單的細節來展現孩子們鮮為人知的內心世界。用碎片化的細節提示觀眾:孩子自由純真的天性還在。
其實,小人國是真實存在的,只是觀念總是輕而易舉地將它抹殺。大人一次次告訴孩子應該怎么樣,卻完全忽視了孩子的特性和潛能。張同道說:“我們都在小人國里經過,但走進大人國之后就忘記了小人國里所遭遇的事情,就不免有所‘大國主義’。”
《零零后》記錄的是孩子們步入青春時期的樣子,他們的成長似乎一直被社會主流價值觀裹挾著。要上好的學校,性格必須外向,要成為乖乖女,他們必須成長為父母想要他們成為的那一類人。六年級的錫坤,還想再享受最后的童年時光,可是卻要接受各種培訓和考試;13歲的萌萌剛上初中,但早熟的她卻早早地進入了青春期,她不再是父母心中那個曾經的乖乖女,父母沒完沒了的嘮叨,都成為她厭倦的因素。
從紀錄片中我們發現,家長對于孩子的教育十分在意,并且注重將孩子的興趣、意愿以及個性發展等方面作為基礎。這類家長是開明的,子女有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權利,可以保持獨立的思考能力。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和父母的親子關系更加靈活、和諧。所以,雖然這部紀錄片記錄的是孩子們的生活,實際上是在叩問孩子的家長,怎么做才是合格的父母。
綜合以上幾部影片,筆者認為,兒童視角紀錄片應該在細節上尋找更大的空間。
首先,將視點對準兒童,必須有更加詳盡的觀察和刻畫。對于紀錄片來講,真實的細節是整個敘事結構的基本單元,其不僅能夠充實和豐富畫面內容,使影片更吸引人,還能突出人物形象,深化主題。
其次,應更加注重情節性。具體的情節總能更加吸引觀眾的眼球,而戲劇化的沖突又能帶來更好的觀賞效果。紀錄片既然是紀實性與藝術性相結合的藝術,就應該在具體形象上與藝術接壤,故事與情節無疑是體現其價值的最佳載體。
最后,應當嚴格恪守真實性的原則。紀錄片體現的是真實的力量,如果不能把好這道關,紀錄片的生命力也就喪失了,這是每個紀錄片創作者應當謹記的。很多大型的國際電影節中,紀錄片所占的比例越來越大,這種高品位視聽文化產品之所以能夠虜獲越來越多的受眾,就在于其具有巨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