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時代網絡輿論生成的社會與心理因素

韓 芳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

“網絡輿論”是基于“輿論”而衍生出的一個概念，不同學者對“網絡輿論”的概念有不同界定。金兼斌教授認為，網絡輿論是：“公眾（網民）以網絡為平臺，通過網絡語言或其他方式，對某些公共事務或焦點問題所表現出的意見的總和。”[1]譚偉教授對網絡輿論的定義是：“在互聯網上傳播的公眾對某一焦點所表現出的有一定影響力的、帶傾向性的意見或言論。”[2]從涵蓋范圍來講網絡輿論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網絡輿論包括了所有的社會輿論形式，其中既有經由傳統新聞媒體表達的新聞輿論，也有未經過濾而形成的公眾輿論，還有來自草根階層的真實民意。這讓網絡輿論充滿了矛盾和復雜性。狹義的“網絡輿論”則特指公眾基于互聯網絡對社會問題公開發表的個人意見的總和。

有學者指出：判斷網絡輿論是否形成主要有以下兩個標志：一是有相當數量的網民關注某一話題并展開討論。這可以通過統計手段獲得；二是網絡討論話題被傳統媒體所報道，經由專業傳播機構對網絡意見進行綜合、提煉，并予以傳播。網絡輿論的生成與現實世界中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因素密切關聯，而就其社會與心理原因形成因素來看，主要包括如下幾個方面。

1 自我表達的需求被放大

網絡世界是能夠發現自我、表達自我，從而實現自我認同的空間。網絡匿名性所帶來的安全性、找到與己持相同或相似觀點人群的輕易性，都可能造就一種環境，使人們得以加強自我的概念，并更加輕松地表達自己。表現在輿論活動中，即當輿論客體的出現加強或削弱了公眾原有的認知結構時，他們都會通過不同的方式便捷地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從而推動輿論活動的生成及進展。

目前中國社會存在的問題很多，最基本的是包括教育、醫療等在內的民生問題，而這背后主要是由于社會資源分配不公平、機會不均等所造成的，網民對此有深切的感受，就像前兩年有網友調侃總結的一個段子所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倆一起出門，你買‘蘋果6代’，我買6袋蘋果。”因此，在一些涉嫌官員腐敗、官商勾結、暗箱操作等行為引發的事件在網絡上被曝光后，更加容易引發網友們的集體表達，由此而形成的輿論壓力在推動事件的發展和解決時，往往能夠發揮重要的作用。

2 共同利益的維系被重視

在輿論傳播中，共同的利益是輿論形成的驅動力，更是維系輿論主體的重要紐帶，這個紐帶因為互聯網的存在而日益被重視和加強。對于同一個輿論客體，網絡中會有多種聲音出現：具有相似利益的群體會給出相近的結論，而不同的利益群體之間則會得出相反的論斷，這是利益導致立場角度不同造成的。即使在同一個利益群體內部，也由于關聯程度的親疏遠近而使網絡輿論充滿復雜性。

2.1 立場角度

不同的階層之間具有不同的利益，當某一問題出現時，從本階層的利益、立場出發成為人們進行衡量與判斷的一個基本準則，每個人都會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如果能夠為其帶來一定的利益或侵害了他的利益，那他會成為輿論主體，在適當的時候將潛輿論轉化為顯輿論甚至行動輿論；如果輿論主體認為客體的發生、發展與自身利益一致，他們就會作出積極的、正面的回應，以實現利益的最大化；反之，如果二者利益不一致，則輿論表現為負面的批評性意見。

如果說在網絡誕生之前，由于話語權和媒體資源掌握在部分人手中，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輿論沖突表現還不明顯的話，在網絡特別是自媒體日漸普及之后，這一狀況則發生了徹底的改變。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很多事件的發生都會引起廣泛的關注，產生強烈而充滿爭議的輿論沖突。如前段時間網上曝光的關于轉業軍人不當言論的短視頻，經自媒體傳播后迅速發酵，引發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直至國家退役軍人事務部以題為《堅決落實習總書記指示精神滿腔熱忱為退役軍人服務》重磅發聲，網上輿論才得以平息。

2.2 利益關聯度

面對同一輿論客體，不同利益群體之間存在著沖突性的輿論，同一利益群體內部則由于輿論主體與客體關聯程度的不同而存在著參差不齊的意見，這些意見都會在網絡中有所呈現。根據關聯程度的不同，在每一起網絡輿論事件中都至少存在三類利益相關者：直接利益相關者、間接利益相關者和潛在利益相關者。

直接利益相關者主要是指事件的當事人，他們的利益受到事態進展的直接影響。例如，2006年發生的“扶老人事件”就是一個代表性的事件，當時正在某公交車站等車的老人徐某摔倒，好心市民彭某將老人扶至路邊，并在其親屬到來后一起送老人到醫院還墊付200元醫藥費離開后，老人卻將彭某告上法庭，稱自己是被正在下車的彭某撞倒，法院一審判決彭某賠償損失費4萬余元。判決結果引起極大爭議，也引發社會關于老人摔倒“扶不扶”的大討論。彭某和徐某都是這件事情的直接利益相關者。間接利益相關者是與當事人有著相近的利益或相似身份的一個群體，他們的利益雖然與這一事件本身沒有密切聯系，但這一事件的發展對他們會產生間接的影響。潛利益相關者則是指與當事人之間有著潛在利益關系的人，即有可能經歷與當事人相同或相似事件的群體。這三類人都有可能在利益受損心理的影響下，成為輿論活動中不同程度的活躍主體，以維護自身的利益不受侵害。

3 多元價值觀的傳播被彰顯

現實世界是一個物質的世界，也是一個價值的世界。價值世界由諸多的價值觀念構成，在這個世界中總有一種或幾種價值觀念占據整個價值結構的核心地位，起著絕對主導作用，決定著整個價值體系的發展方向和性質。當今中國處于社會轉型發展期，公眾的價值選擇、評判和追求呈現出典型的多元開放性特征。在自媒體所營造的傳媒環境下，獨立的價值判斷主體在理性追求與自我認同的過程中，通過對話等方式實現與不同思想、觀念和文化之間的溝通和交流，使得輿論傳播也具有多元性。

在現實社會中，不同身份、文化背景、教育水平、年齡和性格的輿論主體往往具有不同的價值觀，當他們面對同一輿論客體時，形成的輿論往往會相互沖突甚至相互排斥，這些都會在網絡中得到充分的展現。現代社會雖然是一個多元價值體系并存的環境，但是不同的價值觀對人們所起到的作用卻并不相同。韓震認為，眾多的價值觀從發揮的作用而言，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核心價值觀；一類是一般價值觀，也就是非核心價值觀。任何社會的存在和發展，都需要有社會核心價值體系或主導價值觀的強力支撐。社會核心價值體系，是指在社會生活中居于引導和統領地位的社會價值體系，它不僅作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而且對每位社會成員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都有著極為深刻的影響。當輿論客體的價值取向與社會核心價值觀關聯密切時，輿論主體的反應一般就會較為激烈。而非核心價值觀雖然沒有核心價值觀那樣穩定，發揮的作用也不如核心價值觀顯著，但相對核心價值觀而言則更為多元和開放，因此也是網絡輿論生成的重要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