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紅柿”背后的斷舍離
——評《唐山大地震》的物象細節(jié)

張建平

（作者單位：長春大學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中心）

影片《唐山大地震》上映以來感動了億萬觀眾，實屬近年來國產(chǎn)電影中的精品之作。影片之所以成功，與大量自然生動的物象細節(jié)不可分割。細節(jié)在影視作品中對故事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運用細節(jié)更會讓電影中的劇情真實飽滿、吸引眼球、耐人尋味。電影《唐山大地震》對物象細節(jié)處理精致、準確、到位。總而言之，電影《唐山大地震》將物象細節(jié)發(fā)揮到了極致，并使物象細節(jié)的自身魅力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媽，我要吃西紅柿。”

“媽，我也要吃。”

“就一個了，登，讓給弟弟吃。”“媽，方達都吃了，我也要吃。”“沒了，媽明兒給你買去。”“騙人。”

“沒騙人，媽說話算話。”

這是電影《唐山大地震》中的部分臺詞，語言樸實簡練，語氣更像是家常。電影以元妮一家人的悲歡離合為影視視角，真實還原了震撼心靈的世界災難。電影在故事的講述、情節(jié)的展開、人物命運的掌控和影視音樂的運用等方面都有極致的體現(xiàn)，但縱觀整個影片，最出彩的不是某一個鏡頭，也不是某一個畫面，而是電影中讓人無法忘卻的物象細節(jié)。西紅柿在影片中的臺詞出現(xiàn)了兩次，畫面出線五次，每一次被提及、每一次出現(xiàn)在畫面中都有其意義所在。

《唐山大地震》中的物象細節(jié)從以下三個角度分析。

1 斷

畫面一：方達從鏡頭前跑過，伸手拿走盆里一個西紅柿。

西紅柿第一次出現(xiàn)在觀眾眼前，只有短短的1秒鐘左右。它的第一次出現(xiàn)為接下來的情節(jié)作了鋪墊，而且從頭到尾，與片中的情節(jié)，故事一脈相承。方達從盆中拿走一個西紅柿，從表面形式上這是西紅柿數(shù)量的減少，但實際上這是一場生命的較量，同時也是一種情感的斷線。在某種意義上，更是預示著姐弟倆的離別。

2 舍

臺詞一：方達：“媽，我要吃西紅柿”。

畫面二：元妮伸手把西紅柿從盆里拿走。

畫面三：元妮擦拭著從盆里拿出來的西紅柿。

方達的一句話，恰巧與盆里的一個西紅柿的命運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母親元妮將盆里唯一的一個西紅柿讓給了弟弟吃，又一次的命運傾向，又一次的生命挑揀，姐姐方登在不平等的空間中接受著本應接受的現(xiàn)實。生命的輪轉(zhuǎn)，世事的無常，一個西紅柿的人生走向，也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慢慢地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

一場突如起來的大地震，搖曳著微微欲墜的命運，此刻曾經(jīng)擁有的渴望，已蕩然無存。當同一塊石板壓住兄妹二人，年輕的母親元妮卻沒有像選擇西紅柿那樣從容隨意，面對眼前的情景，面對喪夫的悲痛，她用呢喃耳語的聲音嘟囔著：“救弟弟，救弟弟”。而此時方登流淚的雙眼，像極了從西紅柿上面滾落下來的水滴，那樣清澈，又那樣無力的往下流。從此以后，骨肉分離，西紅柿的夙愿也在這位年輕母親的心里種下了救贖的種子，年年等待開花結(jié)果，卻年年空無人歸。猶如被拿走的西紅柿，滌蕩起一縷漣漪，卻又歸于平靜。

3 離

優(yōu)秀的電影，會滌蕩起觀眾心緒中的微波，靈魂的一絲交融，而物象細節(jié)以其最原始的力量展示出影片中的感性語言。《唐山大地震》正是這樣一部影片，重要因素就是對電影物象細節(jié)的巧妙運用。

畫面四：遺像下面擺放了五個泡在水盆中的西紅柿。畫面五：方登拿起西紅柿放到嘴邊。臺詞二：“西紅柿都給你洗干凈了，媽沒騙你”。

這與影片開端元妮對女兒方登說的話“沒騙人，媽說話算話”前后呼應，32年來元妮一直沒有忘記對女兒欠下的愧疚。可以說，影片中物象細節(jié)運用得自然而真實，推動了劇情的發(fā)展。23秒的痛心災難，32年的心靈救贖，電影真實地展現(xiàn)出了人與人之間的親情較量，以及面對生死人性的最大化。電影中，西紅柿的物象細節(jié)，不僅是影片中的一個亮點，更是影片中首尾呼應，心心相印的柔軟圣地。電影物象細節(jié)的真實、準確拿捏，短暫的西紅柿鏡頭，卻給觀眾心底最沉重的一擊，更是讓觀眾在120分鐘內(nèi)，看破人性兩面，穿透人間生死。

導演馮小剛在《唐山大地震》中展現(xiàn)了既糾結(jié)又矛盾的人間故事，看似普通的西紅柿，卻在影片心中傳遞著人與人之間的悲情冷暖，作為物象細節(jié)的西紅柿，承載著主人公的宿命，也成功實現(xiàn)了人的夙愿。在影片中，一層層的剝開觀眾的心理情感，讓觀眾在世間百態(tài)中歷經(jīng)洗禮，既飽含深情，又不失反思，這就是物象細節(ji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