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莫西歌

1月1日星期一雨

成為游戲的主人（上）

文/程琳

今天是大家都開心的節日，我卻被“修理”了一頓。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昨天晚上，我正在房間里對著《難忘的元旦》這篇作文發愁，好不容易憋出了30個字時，毛暉一個電話打斷了我的靈感。他告訴我，因為本周小單元測試他的數學打了89分，所以楊阿姨給他買了他心心念念的漫威黑豹積木。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就手癢難耐，嚷著要馬上去他家里一起拼。

“啊？”毛暉的語氣明顯帶著不情愿，接著支支吾吾地說，“過兩天吧，你看，我收到這個禮物立馬就告訴你了，誰讓我們是好兄弟呢。”

我立刻觍著臉表態：“我又不借回來玩，就看一眼，摸一摸。”

“你小子看到了只摸一摸？估計整晚都不會走了！差不多1000顆積木呢，莫西歌，我保證后天讓你來過癮。”

見毛暉這么鐵公雞，我也無情地掛掉了電話，什么好兄弟嘛，分明就是存心氣我。本來我就沒想好作文寫什么，這下更沒心情了。我腦子快速地運轉，來到客廳對爸爸、媽媽各種暗示。

媽媽掀了掀眼皮子，直接打斷了我的話：“大家都是老熟人，說話直白點。”

“其實，我比毛暉還多考了1.5分——”我盡量顯得自然大方一點，“元旦了，新年新氣象的……”

“你也想買盒積木？”爸爸打斷我的話。

“我買盒便宜的積木就行了。”我趕緊點頭申明，畢竟明天我們還要去商場買籃球。

媽媽低著頭看手機：“不行，我們答應了買籃球，不能再買積木了。”

“籃球是學校要求買的，和我要求買的那不一樣……”我小聲地嘀咕著。

“莫西歌，你別跟我耍小聰明，楊阿姨給毛暉買積木是有原因的！”媽媽不悅地看了我一眼，“第一，明天是毛暉的生日；第二，毛暉雖然打了89分，但是他比上一次進步了10分。你記得你上次打多少分嗎？”

我頓時就噎住了，我倒退了4分。媽媽的話雖然句句在理，但并不妨礙我心有不甘。

爸爸見我們娘倆僵持著，立馬做起了和事佬：“趕緊回去寫作文，表現好的話，明天也給你們兄弟買盒積木。”

“你這個人——”媽媽生氣地瞪了爸爸一眼，“你有點原則好不好，莫西歌多大的人了。算了，買盒小的，盼盼也可以一起玩。”

我一聽頓時就郁悶了，誰跟盼盼一起拼積木啊，他才上幼兒園，我都是小學高年級的人了。于是我跟媽媽說也不買積木了，不如讓我玩兩個小時游戲吧。

“兩個小時太長了！”媽媽語重心長地說，“游戲傷眼，更上癮。這樣吧，一個小時，中間要休息幾分鐘再玩。”

我急不可耐地答應了，媽媽打開平板電腦外殼，接著解開了密碼鎖，然后詢問爸爸：“你是帶盼盼去休息呢，還是監督莫西歌用平板電腦？”

“反正你設置了使用時間啊，最多也只能玩兩個小時。”我氣呼呼地說，媽媽也真是太不相信人了吧。

“你和盼盼去睡覺，我保證監督到位。”爸爸立即拍著胸脯，鄭重其事地說。

聽到爸爸的保證后，媽媽這才把平板電腦交給我，然后帶著弟弟去洗漱了。

一開始我還謹記著媽媽的話，可后面玩著玩著就和大家玩瘋了，把“半個小時就停下來休息幾分鐘，一個小時就交平板電腦”拋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今天早上媽媽把我從被子里喊醒來的時候，我才隱約覺得不妙。

“莫西歌，昨天玩得很爽快嗎？”

我迷迷糊糊地點頭，當然很爽快了，不然怎么會快9點了還要她喊醒來呢。

“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媽媽依然很溫和，但笑得有些讓我發毛。我偷偷瞟了一眼書柜上的“平板電腦”，又在心里梳理了昨天的事情，覺得沒有什么要交代的。畢竟，有時候媽媽在沒有充分的證據時，也是會套我話的。

“沒有。”我搖搖頭，隨后又笑道，“有有有，祝媽媽元旦節快樂。”

媽媽突然掀開被子，對著我的屁股打了兩巴掌。

“打人是不對的！”我睡意全消，立馬從被子里跳起來，可還是被媽媽連著打了兩下屁股。

“停停停！”盼盼從客廳里跑了進來，雙手做著停止的手勢道，“媽媽，不能打哥哥。”

我一邊胡亂套起大衣一邊躲避，嘴里也直嚷嚷著：“連盼盼都知道打人不對，虧你上次還說要當溫柔的媽媽呢。而且，你無緣無故就打我，我不服氣！”

“不服氣？”媽媽哼了哼，把“平板”掂了掂問，“你還覺得無緣無故？”

自認天衣無縫的我頓時無話可說，趕緊坐到書桌前一邊打開臺燈，一邊拿出筆和本子。

“媽媽，你已經不生哥哥的氣了對吧？也不打哥哥了對吧？”

“哥哥不誠實、不守信，媽媽還是很生氣。”媽媽蹲下來摸著弟弟的臉，溫柔地對他說，“但是媽媽不打認真學習的孩子。”見弟弟懵懂地點頭，媽媽又說男孩子調皮沒關系，但是原則性的錯誤不能犯，比如撒謊這種行為，她會重重地懲罰。

盼盼立即舉手，還往媽媽臉上啄了一口：“媽媽，我是聽話的寶貝。”

媽媽欣慰地看著弟弟，然后氣咻咻地在我身邊停留了幾秒鐘后，兩人才一起出了房間。

家里頓時靜悄悄的，我卻忐忑不安地寫著作業。媽媽已經發現了昨天晚上的秘密，我知道，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結束了。

成為游戲的主人（下）

“咔嚓”開門聲響起，出去買菜的爸爸回來了。

爸爸在我的房門口站了一會，看到我揉屁股，便立即進來詢問怎么回事。

我收拾好眼淚，也沒有理會爸爸，只顧著抄寫英語單詞。

“莫西歌你說話呀，告訴爸爸，誰欺負你了？爸爸保證幫你出氣。”

“我。”媽媽端著米粉來到門口，瞪了爸爸一眼，“除了我還能是誰？”

爸爸立即搓了搓雙手，臉上也笑成了一朵花：“嘿嘿——”

“別嘿嘿了，你準備怎么幫他出氣？”媽媽說完就去了餐廳，“要是沒想好的話，都先吃早餐吧。”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嘆了口氣道：“別的人都好說，但這個人吧，我也確實對付不了啊。關鍵是你聽話點，你這樣搞得爸爸好為難的。”

“好了，別在那里父慈子孝了，趕緊出來吃早餐。”媽媽在外面大聲喊道。

我趕緊起身來到客廳，坐下來低著頭吃米粉。吃完早餐后，該來的暴風雨還是不會缺席。

爸爸見我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把氣呼呼的媽媽從陽臺按到沙發上坐好：“哎呀，不是我當著孩子說你，火氣小點嘛。今天是元旦節，你看，你把孩子嚇得東西都不能好好吃了。”

媽媽問爸爸：“你也給我別說話，昨天要你監督他玩游戲的，你監督到位了嗎？”

“我跟你說，你平時都怪我監督不到位，但昨天晚上我可是特別負責，莫西歌也很聽話的。”爸爸得意地摟著媽媽的肩膀，“你問他，是不是我一說時間到了，他就放下了平板電腦？真的，我親眼看著他把平板電腦放在書柜上的。”

媽媽意味深長的目光看過來，爸爸忍不住催促道：“說話啊，莫西歌。”

我沉默地放下筷子起身，爸爸分別看了看我和媽媽，媽媽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好奇是吧？”

媽媽把“平板電腦”遞給爸爸，爸爸打開看到只有外殼也愣了，他雖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但并沒有立馬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里。

“我就知道你在這種事情上靠不住，你偏不信，還給我拍著胸脯各種保證。”媽媽不滿地掃了爸爸一眼，嚴厲地對我說，“莫西歌，還是你自己過來跟爸爸交代吧。”

“哎呀，你就趕緊告訴我吧，我知道肯定和玩游戲有關，一想到這個我就腦袋疼！”爸爸眉頭緊蹙，手肘蹭了蹭媽媽，“這小子準是又跟我玩心眼了對吧。”

“哼，聰明才智都用在玩游戲和耍心眼上了，氣死我了。還杵著干嗎，把平板電腦給我找出來。”媽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

我趕緊從床頭柜里把平板電腦遞給媽媽，她一邊把它卡進外殼一邊說：“你知道他第一時間放下的是什么嗎？他把外殼和平板分開了，給你來了個金蟬脫殼，當著你的面把外殼放在了書柜上，抱著平板在被子里玩游戲呢。”

“你這個臭小子！”爸爸瞪了我一眼，他這是真的生氣了，“你怎么能糊弄爸爸呢？”

“誰讓你一點都不細心，他不糊弄你糊弄誰？”媽媽不客氣地看著我和爸爸。

我囁嚅了幾下，說實話，昨天拿到平板電腦的那一刻，我決心要做個誠實守信、有自控能力的孩子來著，不讓爸爸、媽媽生氣和失望，一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因此，我十分誠懇地解釋起來：“其實，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也想過提前退出游戲的，我真的也不想超時啊……”

“那為什么超時了，甚至搞了這個操作？”爸爸和媽媽都齊刷刷地看著我問。

我心里真的又難過又委屈：“還不是杜子騰、武澤和齊暢陽那一組，他們打輸了，打輸了就要被畫烏龜，他們就一直拖拖拉拉，說等一分鐘——”

爸爸立即以手捂臉轉身，雖然他的速度夠快，但我還是察覺他似乎是沒能憋住笑。他干咳了幾聲后，扭頭過來很嚴肅地問：“那個——你們都多大了，還賭畫烏龜？”

“喲，厲害了莫西歌，你覺得有意思嗎？”媽媽白了我一眼。

我老老實實地搖頭：“其實吧……好像也沒什么意思。”

“沒意思還這樣玩？”

“大家都是這樣玩的啊，”我看著自己的鞋尖，聲音越來越小了，“他們一直拖著不肯下線，加上爸爸又催我說時間到了，我只好把外殼取下來……”

媽媽目光凌厲：“知道錯在哪里了嗎？”“知道，不該說謊。”

“還有最重要的你沒說。”媽媽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嘆了口氣心痛地說，“你不該玩那么久，而且還是躲在被子里玩，光線、空氣和姿勢都不好，你知道對眼睛的傷害多大嗎？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啊兒子！”

我猛然抬頭，似乎不管我和弟弟犯了什么錯，爸爸、媽媽第一個關注點永遠都是我們的健康。我慚愧地低下頭走到他們身邊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媽媽朝我擺手，一聲嘆息道：“進去吧，自己好好想一想。”

我點點頭回到書桌前坐下，反思著這件事情的始末，我怎么能沒有自己的意志，被游戲牽著走呢？我應該做它的主人才對啊。

毛暉這時打來了求救電話：“莫西歌，江湖救急，快過來幫我一起拼積木吧，我遇到一點技術上的難題了，快來吧樂高達人。”

“沒空，我要寫作文了，拜拜。”我掛了電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門都沒有！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到了作文寫什么內容，我要把玩游戲的教訓和總結記錄下來，鞭策自己以后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媽媽：其實，爸爸、媽媽也喜歡玩游戲，可是，你見過我們在家玩過游戲嗎？基本上不會。你喜歡玩游戲沒有錯，游戲也不是洪水猛獸，畢竟它被設計出來的初衷是幫人類起到調節劑的作用。但是，我希望你能成為游戲的主人，是你去操控支配它，而不是讓自己成為游戲的傀儡，任它擺布。你的成就感，應該來自健康的體魄、端正的三觀和積極的學習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