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夢夢 張睿舒
(蘇州大學金螳螂建筑學院 江蘇蘇州 215123)
生產性景觀來源于生活和生產勞動,它融入了生產勞動和勞動成果,包含人對自然的生產改造(如農業生產)和自然資源的再加工(工業生產),是一種有生命、有文化、能長期繼承、有明顯物質產出的景觀[1]。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生產性景觀的作用已經不僅局限于其表面的生產功能、審美功能等,其內在的生態恢復和社會效益也逐漸被人們察識。而這種方式,自古以來就是勞動人民為適應環境,選擇與腳下土地相互依存的方式,只是隨著城市化的快速增長,這種相互平衡的土地依存方式已不復存在,更多的是一種剝奪與侵占。
目前,國內關于生產性景觀的理論研究主要側重于利用景觀基礎材料,創造物質產出[2],并能滿足一定的審美需求、休閑娛樂需求等,又或是一定的社會效益,但沒能起到一定區域層面上的生態價值,社會價值。研究主體也更加偏向于農業型生產性景觀。本論文主要從現存的代表性生產性景觀模式出發,探索古代生產性景觀在極端環境下的轉變,具有現實意義。
不同時代,主流生產要素和產出物也不一樣,它的生產性景觀也必然帶有時代信息和烙印[3]。通過文獻的分析整理并結合國內生產性景觀的存在形式,將其劃分為5個階段(表1):起源、探索、高潮、低谷、回升,并初步總結其功能變化。
由此可以看出,不同時代背景下,生產性景觀存在的形式以及行使的主要功能都有所變化;景觀的類型也逐漸豐富起來,但農業型生產性景觀是現今生產性景觀的主體[6];生產性景觀的功能從單一的生產為主,逐漸轉為與生態修復相結合、創造社會效益的景觀類型,表明生產性景觀的時代性。
中國疆域遼闊,不同地域的自然因素差異形成了不同的農業景觀區,但無論是高山梯田,沼澤臺地,稻禾水田,還是五谷旱地,都體現著勞動人民的智慧,這是人與自然力之間微妙的平衡。
(1)善用惡略環境創造生產性景觀
云南德欽的佳碧地處白馬雪山與梅里雪山之間,海拔2600m,佳碧河從村中流過。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瀾滄江流域的藏族人民充分利用玉龍雪山上的水源,形成了一套傳統的水資源利用制度、知識和技術,在險峻的高山上建設起自己的“高山上的水鄉”。由于雪山對土地的沖刷形成的層疊狀地理環境,人們形成了在不同海拔上的不同生產特征,分別為放牧、高原農作物種植、水稻種植以及果蔬種植等方式,他們在垂直方向上的排布,形成了層疊狀生產景觀,體現出對地形的高度認同。
葡萄溝,位于具有新疆吐魯番市區東北處,在這惡略環境下,水就是在這里生存的最大挑戰。但每逢夏季來臨,由于天山與吐魯番之間的巨大落差,大量的天山積雪融化流向吐魯番盆地,在這個過程中,融化的積雪滲透在山前的沖擊平原上,因此形成了大面積潛水層。勞動人民就利用這巨大的落差地勢引水,使得水源按照地勢向盆地匯聚,供生活生產所用。夏季氣候的高溫干燥,暴露在地面上的水源極易被蒸發和滲透,于是挖掘豎井,搭建地下渠道,建立“澇壩”,構成的水利系統將水源引入人工開鑿的地下河道儲存起來,巧妙地截取地下潛水,以備灌溉。同時巧借日夜溫差大的氣候條件,發展葡萄產業,旅游產業,形成良好的經濟效應。
(2)生產性景觀模式
無論是利用獨有的高山水源地理條件衍生出的水資源利用技術,還是為適應干旱地區環境創造的一種地下水利工程系統,這些都是人們為適應當地的惡略氣候,充分挖掘自然規律之后,選擇與腳下土地最適宜的相互依存的生產方式,而這些獨特的生產方式改變了當地的景觀形態,這種改造過程在適應地理氣候條件的同時,改善當地的生態條件,提高社會效益,同時又能反哺當地的居民,這就是古代勞動人民創造的生產性景觀,其實質是和諧的人地關系。
隨著全球變暖、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人為生態環境破壞下的極端天氣頻發、廢棄地污染等災害加重,我們是否可以從古人的智慧上汲取經驗,依托生產性景觀,重新思考人為破壞下的景觀再創造,在降低極端天氣頻發率的條件下,降低經濟損失,修復生態系統,創造新的社會效益。
龍勒村,位于甘肅省敦煌市陽關鎮,庫姆塔克沙漠的最前沿,處于荒漠戈壁生態脆弱區,西土溝從村中流過。這里除了面臨每年以4~10m的速度逼近的風沙外,還面臨著汛期的洪水、泥石流的雙重威脅。
利用場地中西土溝的水源進行冷水魚產業帶養殖的企業家何延忠,帶領老百姓歷經十年的時間打造了一個“沙漠都江堰”工程,他因地制宜,創造性的利用沙漠、洪水治理沙害、水害,其以“害”治“害”的大膽創新,為生態治理沙害水害提供了全新的策略。①利用沙土分洪梳流,將洪水化整為零,降低水位,減緩流速,降低洪災;接下來則建立樞紐調蓄,在沙漠中開挖小型湖泊,用于調蓄洪水,以提高地下水位,救活被風沙摧殘的防護林,并大面積種植紅柳等植被,形成涵養水源的生態濕地;②利用沙漠作為滲透過濾機制,通過沙漠的滲透過濾,新增可利用的水資源,將洪水轉變為清水;③利用沙建設“沙漠長城”,加之種植以大量生態植被,成功阻擋沙丘的前進。在這基礎之上,構建生態農業產業鏈,利用清洪分離后的冰川雪水、沙漠雪水,發展沙漠高寒冷水魚產業和葡萄種植以及農產品加工業,進而發展生態循環文化旅游產業。其成功之處是在沙漠與洪水兩個極端環境之間找到了契合點,化害為利。使“狂野”變的“柔美”起來,沙漠與洪水不再使人畏懼,而是生存的象征。
古代勞動人民創造的生產性景觀是人地和諧的最佳表現形式,是從“抵抗”到“共生”的模式,而在極端環境下,已經不是簡單的人與土地的抗爭,而是人與自然間的“互相傷害”,其間是有諸多相似之處:景觀在這里承擔了載體的功能;都是以遵循自然規律為前提,改善生態性提高社會效益為目的;結果都是從“互相抵抗”轉變為“互惠共生”。兩者不同的是:主體由勞動人民轉變為設計師或工程師;對象由人與腳下的土地轉變為人與災難之間的抗衡;前者需要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后者則是回歸創新自己的生存方式。
通過總結分析兩種模式下的景觀再創造過程,構建其生產性景觀共生模式:在遵循自然規律的前提下,挖掘元素間的內在聯系并重新思考連接點進行重組,從而創造景觀形態,回歸和創新生存方式,改善生態性提高社會效益。將人與災難之間的抗衡轉變為與災害為友,從“互相傷害”轉變為“互惠共生”。這就是新時代背景下生產性景觀共生模式,也是現階段應對極端環境帶來的災害的理想手段。
生產性景觀的發展有助于調控城市的擴張,在改善極端環境帶來的災害的同時,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是當今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和方法。在這里景觀是平衡空間關系、生態價值,社會價值的載體,是促進人類的生產、生活、生態的催化劑。
面對現如今頻現的各種災害,作為設計師的我們可以思考的有很多:在面對洪水來臨時,我們可以變害為利,對洪水進行再定義,與洪水為友;面對礦業開采后所遺留的“礦坑”,可以利用自然的過程,對場地進行生態恢復……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城市,除了要尊重環境外,還要能保障其居民的生活,而最佳的方法就是建立一個自給自足的生產模式。
參考文獻
[1]徐 芃.中外生產性景觀的概述[J].江西農業學報,2012,24(3):23~25.
[2]米滿寧,張振興,李蔚.國內生產性景觀多樣性及發展探究[J].生態經濟(中文版),2015.
[3]張策.淺析生產性景觀在城市公共空間中的運用與創新[J].美與時代:城市,2014(9):33.
[4]張健.中外造園史[M].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3.
[5]張嘉銘.生產性景觀應用于遺址環境規劃設計的研究[D].西安建筑科技大學,2011.
[6]張振興.生產性景觀設計研究[D].重慶大學,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