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市地名用字調查與研究

孫欣

內容摘要：本文以寧波市地名用字為調查對象，試從寧波地名的音節數量、平仄關系以及專名、通名等角度展開分析，有助于傳承寧波的地名文化。

關鍵詞：寧波 地名 語言

漢語地名研究源遠流長。中國現代地名學的建立可以追溯到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主要論述地名理論、地名分類、地名翻譯等問題。自八十年代以來，研究成果漸多。從整體看，近年來的地名研究主要集中在地名理論研究、地名語言考察和地名文化透視三個方面，其中近七成研究成果均為不同區域地名文化的探討。

一.寧波市地名調查

寧波位于浙江省東部，唐時為明州治，宋時為慶元府，清時為寧波府治。據《郡縣釋名》：寧波，取海定則波寧之義。寧波人杰地靈，是沿海的重要港口城市、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也是全國僅有的六個榮獲文明城市五連冠的城市之一。在二千多年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寧波留下了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地名便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地名是一定社會群體為某一特定區域所約定的專有名稱，受地理、歷史、民族、語言等因素的影響。地名是社會發展和精神文化活動的產物，它承載著人們的審美情趣，體現著人們的思想觀念，反映了人類活動的共同規律。本次寧波市地名調查以抽樣調查法、文獻調查法、實地觀察法為主，從近15000條地名信息中甄選出5600余條，包括鎮、片村、行政村、自然村、河流、山、橋梁、紀念地、湖泊（水庫）、道路、海堤11大類。研究寧波地名，對于我們了解寧波的風俗民情，傳承寧波的歷史文化，保護寧波的地名文化遺產等都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寧波市地名的用字分析

語音是語言的載體，是語義的外殼材料。語音是語言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參與語言的形成，并能滲透到語言使用的各個層面，對語言的表達效果造成影響。下面主要從音節數量及平仄關系兩方面展開分析。

1.音節數量

漢語中的音節指的是聽覺能夠感受到的、最自然、最基本的語音單位。通常情況下，一個漢字就是一個音節。本次調查共搜集地名5653個，包括行政區劃、街道、橋梁、山脈、河流、紀念地等類別。經數據清洗，刪除部分重復地名，共得地名4861個，其中街道名稱3032個，地名的構成形式為“專名+通名”。從地名音節的調查數據可以看出，寧波市地名的音節組合具有多樣性，從雙音節到六音節不等。六音節地名數量最少（0.9%），三音節（49.2%）、四音節（40.1%）五音節（8.2%）地名數量位居其次，三音節、四音節地名數量最多。三音節和四音節地名加起來占寧波市地名總數的89.3%，成為地名音節組合的絕對主體。

語言是人們交流思想最直接、最有效的工具。一種語言形式能否長久，主要取決于它是否能滿足人們的表達需要，這不是行政力量能夠規范的。寧波市地名中，六音節的地名數量最少。究其原因，主要是城市快速發展過程中，地名命名的文化色彩越來越弱。地名以方位名詞修飾通名為主要形式，命名方式相對單一，如“周家路江北路”、“新城大道南路”等，就是用方位名詞“南”和“北”來修飾通名“路”，以起到限制作用。但由于六音節過多，書寫后導致視覺上的線性排列過長，決定了這類長音節地名的使用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至于雙音節地名數量較少，原因主要在于雙音節地名造成同音同字現象的概率比較高，導致地名缺乏辨識度，而在一定的區域范圍內容易出現重復地名，隨著使用頻率的降低，這類雙音節地名也便越來越少了。在寧波市地名調查中，三音節地名數量最多，共計2390個，以“2+1”的“雙音節專名+單音節通名”為音節構成形式。這類地名短小精悍，凸顯了漢語抑揚頓挫的樂律性，讀起來朗朗上口，便于傳播，極具優勢。

2.平仄關系

音節由聲母、韻母和聲調三個部分組成。高爾基曾將“響亮動聽”作為衡量語言聲音美的標準之一，這種美很大程度體現在聲調上。在古代漢語中，聲調可分為平、上、去、入四聲。“平”指四聲中的平聲，分為陰平、陽平二聲；“仄”指四聲中的仄聲，分為上、去、入三聲。在現代漢語中，一般認為“平”指陰平和陽平，“仄”指上聲和去聲。正是由于平仄的存在，漢語聽起來才會高低起伏、悅耳動聽。在寧波市地名調查中，我們發現絕大多數地名均為平仄交替，讀起來朗朗上口，既好聽又好記。

寧波市地名中三音節地名數量最多。三音節地名中，平仄交替類所占比例最高，達89.3%，穩居榜首。地名平仄有致、陰陽上去交錯，更能凸顯漢語音韻的和諧優美。另外，我們還發現一個規律，即在平仄交替的地名中，最后一字為仄聲的地名數量（占81.6%）遠遠高于最后一字為平聲的地名數量（占18.4%）。從漢語的語音規律來看，陰平、陽平為平聲，上聲、去聲為仄聲，地名的最后一字如果是仄聲，讀起來會給人響亮、清晰的感覺，有助于使用和傳播。因此，地名命名會大致遵循平仄相間的規律，且多以仄聲收尾。需要注意的是，平仄規律的運用不能機械化，要自然化，應順應社會、歷史、文化本身的發展趨勢。

三.寧波市地名的內部結構分析

地名是一種語言符號，其背后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語言和文化是地名不可或缺的兩個層面。地名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專名+通名。地名專名指地理實體，反映的是地名的特殊性；地名通名指地理實體的類別，概括的是地名的一般性。經過長期的發展演變，現代地名命名基本遵照“專名定位，通名定類”的規則。例如“上林湖”，“上林”為具體的地理實體，是專名；“湖”則表示地理實體的類別，是通名。地名是人們為特定區域定制的專有名稱，出于交際需要，一旦確定下來便極其穩定。它既是人類歷史的活化石，也是地域精神的符號，具有承載、積淀、傳播文化的重要功能。地名由普通名詞構成，專名和通名的三音節組合形式應用最為廣泛。

1.通名

通名主要指地理實體的性質類別，如“海”、“湖”、“街”、“村”等。“約定俗成”是通名的突出特征，但由于歷朝歷代均未見專門記錄并規范地名通名的機構，因此通名的使用仍存較大隨意性。景觀、海域、水系、地形等屬于自然地理實體，常見的如山峰山脈類、關隘類、河流湖泊類、溝谷類、海洋沙灘類、島礁類、水道河口類等；居民點、建筑物、紀念地等則被囊括在人文地理實體中，常見的如省、市、自治區、村、屯、鎮、道、路、街、巷等。endprint

從本次調查的實際情況看，寧波市4861個地名中，出現頻率最高的通名是“路”，共計2378次；位居第二和第三的分別是“村”和“弄”，分別出現1378次和579次。每個區域的地名都蘊含著地方特色。寧波地名中出現頻率很高的通名，如“山”（313次）、“橋”（306次）、“江”（238次）、“街”（137次）、“浦”（83次）、“灣”（62次）、“湖”（45次）等，便折射出寧波自然、秀美的山水風貌。通名是一種地理實體的共同稱謂，具有明確而顯著的特征，穩定性很強。我們在調查過程中也發現了一些帶有慈溪地域色彩的通名，如“埭”（王家埭村）、“斢”（中三斢弄）等。它們代表著慈溪先民對這片土地的最初認識和分類，也向后人展示了他們改造這片土地的艱辛歷程。

2.專名

地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地名的從無到有，需要經歷一個命名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通名易于確定，比較穩固，因此地名的命名問題主要集中在反映地理實體特點的專名上。寧波市地名的專名以雙音節詞為主，絕大多數都是合成詞，單純詞只占很少一部分。如“瑪瑙路”，專名“瑪瑙”就是單純詞。專名體現著命名者對地理實體的最初認識，一般以命名力求個性化，不與其他專名重合為原則。在寧波市地名專名中，絕大多數是復合式合成詞，附加式偶見，未見重疊式合成詞。復合式合成詞主要包括偏正式、聯合式、動賓式、主謂式、補充式等。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也是人類思維和認知的產物。在語言系統中，能夠最直接、最快速反映出民族心理特征和文化的，一定是詞匯。而地名本身就是詞匯，可以肯定的是，它也能準確地折射出這個國家或地區的主流文化。因此，寧波地名的用字調查可為寧波地名文化研究做出一定貢獻。地名是一個城市的烙印，是歷史的沉淀和遺留。那些古老的城鎮、街巷、里弄、橋梁、山川、河流，每一處都記載著時空的交迭，講述著動人的故事，蘊含著悠久的歷史，凝聚著無盡的鄉愁。重視地名文化就是重視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歷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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