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
2017年3月2日下午,遼寧大連一家四星級酒店16樓的一間客房里,酒店服務人員赫然發現地毯上躺著一名中年女子,口鼻及手腳均被膠帶纏住。警方查實,死者屠琳為日語翻譯、上海市一家留學中介公司老總,其丈夫是知名教授、博導。原來,兇犯馬東輝是個小廚師,也是屠琳在大連的忘年情郎。屠琳原先答應送馬東輝赴日留學,可對他動了真情,也就一拖再拖。兩人最后一次約會時,為留學一事發生激烈爭吵,屠琳只愿支付8000元“分手費”,他突起殺心……
“結緣”帥哥
屠琳,1970年出生于上海。1995年,她在日本取得碩士學位后回到上海,成為一家國際貿易公司的日語翻譯。2006年,屠琳與上海一所大學老師郝誠結為連理。2008年,她生下兒子。
兒子滿周歲后,屠琳毅然辭職,在上海創辦了一家留學日本的中介公司。她的丈夫郝誠作為知名專家,常年沉浸在研究工作中。2013年,他升任所在大學副校級領導后,更加忙碌了。
2014年10月底,屠琳在大連市中山區創辦了分公司。為此,她每月都有幾天待在大連。
到了2015年5月,大連分公司仍每月要虧掉三四萬元。這時,一次意外的邂逅改寫了她的命運——
那天下午兩時許,屠琳去公司樓下一家新開張的小餐館,點了蝦球白菜和蔥爆海螺。她一嘗,味道鮮美,“你們廚師不錯呢,菜做的不亞于高檔酒樓……”服務員隨即喊來了餐館老板兼廚師馬東輝。她以為帥氣逼人的馬東輝是個男模,馬東輝卻說:“餐館是我開的,也兼廚師,全是自己瞎琢磨的……”屠琳不由得有些興趣,兩人攀談起來。
馬東輝,1990年出生于遼寧省丹東市農村。2000年,父母離婚后,馬東輝隨爺爺和奶奶生活。初中畢業后,因貧困輟學,獨自到寬甸縣城的餐館打雜,通過“偷師”學會了掌勺。
2011年,馬東輝應聘到大連一家酒樓當廚師。一年前,他首次當起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老板。
此后,屠琳只要在大連,都要去馬東輝的餐館里用餐。不久,兩人以姐弟相稱。直到案發前,屠琳一直沒向馬東輝透露真實年齡,馬東輝以為她只三十出頭,大自己幾歲而已。
2015年6月30日晚上9時許,屠琳突然高燒,她撥通了馬東輝的電話。20分鐘后,屠琳在馬東輝的陪伴下,看病打針。之后,馬東輝送屠琳回到酒店。這時,已快12點了,屠琳建議他就在酒店休息。馬東輝猶豫片刻就答應了。
當夜,屠琳和馬東輝聊了起來,屠琳假稱自己與老公分居好久。午夜時分,兩人情之所至,發生了關系。
事后,她才知道,馬東輝是個處男。屠琳告訴馬東輝,自己除了丈夫外,從未與別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而他的出現,讓自己動心了。
為此,屠琳決定將分公司辦下去,并加大廣告力度。兩月后,分公司贏利狀況開始好轉。那天夜里,她與馬東輝激情燃燒時,喃喃地說:“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迷情難拔
隨著時間推移,這段畸情讓屠琳內心壓力加大,每次從大連回到上海,她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2016年8月底,屠琳找到自己的閨蜜、大學校友姚莉娜。姚莉娜得知原委后批評道:“你這不是玩火嗎?你是海歸碩士,又是女老總,而馬東輝只是個初中畢業的小廚師,且小你20歲,這落差太大了。”屠琳解釋:“我一人在大連打拼,實在太累、太孤獨了。”姚莉娜勸她趕緊抽身而退,關掉大連分公司,回到上海相夫教子。屠琳不忍:“大連分公司是我一手創辦的,利潤直追上海總公司。再說,我喜歡大連,退休后或許會定居大連呢。”
姚莉娜再次支招:“你干脆出些錢,讓馬東輝盡快娶妻生子,這樣你和他都能回歸正常軌道了。”屠琳認為這辦法不錯。
一周后,屠琳回到大連,“關心”起馬東輝的終身大事,說他該找女友成家了。馬東輝說:“我所有的積蓄都砸到餐館了,哪個女孩肯嫁給我?”她趁機提出給他在大連買房買車,他謝絕了:“那是你的血汗錢,我不能要……”
屠琳提出:“我幫你開家大的飯店吧。”馬東輝稱自己的志向并不在開飯店。“那你志向是什么?”他囁嚅道:“你公司送那么多人去日本留學,我也想去。”
屠琳大吃一驚,“可你對日語一竅不通。”他說:“不會我可以學。我能學會當廚師,也能學會日語。我老家有句俗話,種樹的最好機會是10年前,次好是現在。屠姐,你幫幫我!”
見他說得真誠,屠琳也不好拒絕了。第二天中午,屠琳電話給姚莉娜,說明了這一新情況。姚莉娜說:“馬東輝真會借梯子上墻。我怕你難以滿足他的要求,他會同你鬧翻。”屠琳說:“你放心吧。送他去日本留學,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當晚,屠琳與馬東輝在一起時,向他描繪了一幅藍圖:“你用一年時間自學高中課程和日語,然后我通過日本朋友,直接送你去那學旅游及飯店管理。”她還告訴他,去日本讀大學,只要交足第一年8萬元人民幣的學費,就可以勤工儉學了,每月至少獲得7000多元人民幣的收入,此外還有高額獎學金,完全可以保證以后的學費和生活費。
馬東輝大喜。不久,他買來全套的高中課本、《新日語基礎》等教材,一邊開餐館,一邊自學。遇到不懂的問題,他就向屠琳請教。
屠琳因多年積勞成疾,頸椎和腰椎不太好,每逢陰雨天氣,就會隱隱作痛。馬東輝知恩圖報,買來一本《中醫家庭保健按摩》,參照著給她按摩。他還帶她去海灘上打排球,既健了身,又賞了景……
這時,屠琳越來越離不開馬東輝了。她再次問計于姚莉娜:“我不想讓馬東輝去日本留學了,怎么辦?”姚莉娜吃驚地問為什么,屠琳說:“我對他產生了依戀之情,整個身心都被他牽引著,欲罷不能。”姚莉娜勸屠琳不要把曖昧當真情,該送馬東輝留學就送他留學,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到了2016年10月,馬東輝不僅能說出一口較為流利的日語,且對高中知識很熟悉。屠琳頗為驚訝,馬東輝這才說,幾個月前,他已將餐館低價轉讓了,然后瘋狂看書。至于她來到大連所點的特色菜,則是他在家做的。
“我不能再等了,快送我去日本吧。”馬東輝說。屠琳說“海龜”已大大貶值,有的從國外回來連工作都找不到。馬東輝不以為然:“我能去日本留學,就是光宗耀祖,以后回老家就有面子了。”
案發后,民警了解到,馬東輝要赴日留學的另一個原因是希望提高自己身份,回國追求屠琳,讓她離婚嫁給自己。
屠琳稱,留學日本的難度很大。馬東輝哀求她想辦法:“我現在只為留學日本而活,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想活了。”
幾天后,屠琳電話姚莉娜,“我答應讓馬東輝赴日留學,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怎么辦?”姚莉娜提醒道:“我看這事當斷則斷。”屠琳未置可否。
香消殞命
此后,馬東輝隔三岔五追問屠琳,何時讓他去日本留學。她推托:“事情有些難度,還要等等。”
2017年春節后,屠琳再次來大連,與馬東輝見面后提出:“你留在大連讀大學不行嗎?所有費用都由我來解決。”
馬東輝咬定只想去日本留學,“我老家的人都知道我要去日本留學了。去不成的話,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屠琳反問:“難道你跟我在一起,就為了去日本留學?不想與我在一起?”因話不投機,馬東輝很快就離開了。
3月1日12時許,屠琳從上海飛抵大連。下午1時許,她在家四星級酒店16樓住下了,給丈夫郝誠報了平安。下午,她與分公司的合作伙伴、日本人小山透一起商談召開招生說明會等事宜。然后,她又約幾個朋友在花園酒店共進晚餐。
晚上9時許,屠琳在返回酒店的途中,約馬東輝見面。她萬萬沒有想到,馬東輝已做好了兩手準備:最后一次同她談去日本留學的事,談成則罷,談不成就滅了她,算是出了心頭的惡氣。
半個小時后,馬東輝帶著裝有一把折疊彈簧刀、一卷透明寬膠帶的挎包來到屠琳所在酒店。為躲過監控,他乘電梯來到23樓,又從消防通道走到16樓。站在屠琳的客房門口,他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沒聽到說話聲。他斷定,隔音效果不錯,這才摁響門鈴。
進了房間后,屠琳緊緊抱住他,“相思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好想你。”馬東輝說了句“我也一樣”,很快兩人共赴激情……
事后,馬東輝再次問:“屠姐,你答應送我去日本留學,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快點辦好吧。”
屠琳說:“這件事早幾年還可以辦,現在你的年齡大了,學歷也不夠,我想幫你也幫不了。”
馬東輝認為屠琳言而無信,他退而求其次:“你讓我去上海發展吧,這樣我們就能常在一起了。”屠琳卻搖頭,說對自己的影響不好。
而馬東輝之所以提出去上海,是給屠琳出一個大的難題,目的是逼她讓自己去日本留學。
“我和你是不可能有未來的,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你一直把我當你的‘臨時小情郎。你欺騙我的感情,還以留學為誘餌,讓我空歡喜……”馬東輝情緒激動地嚷起來。屠琳提出給馬東輝8000元“分手費”。“8000元?你拿我當孩子發壓歲錢啊?”他聲音很高,分明受到了強烈刺激。她以不容商量的口氣說:“你快走吧。如果你還糾纏,我就喊保安了。”
馬東輝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他伸出雙手,使勁掐住屠琳的脖子。屠琳邊喊叫邊反抗,并抓傷了他的脖子。不一會兒,兩人滾落到地毯上,隨后,馬東輝從包中拿出透明寬膠帶把她的口鼻、手腳都纏上。
當晚11時許,馬東輝摘下屠琳的手表、項鏈、戒指,連同她的手機及放在錢包里的4237元現金和4張信用卡,一并揣進自己的口袋。
接著,他打開她的紅色旅行箱,從里面找出梅酒、茶葉、剃須刀等禮品,放進自己的挎包內,這才逃離現場……
3月2日下午1時許,遠在上海的郝誠接到小山透的電話,說屠琳的手機一直無法接通。郝誠就給酒店前臺服務員打電話,請其到房間查看。于是,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3月4日,馬東輝在他的租住房內被辦案民警抓獲,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經法醫鑒定,屠琳系口鼻周圍及頸部受外力作用致機械性窒息死亡。其陰道拭子及垃圾桶內紙巾中均檢出馬東輝的精細胞。
在大連料理完妻子的后事,郝誠教授后悔不迭:“我平時忙于工作,對妻子關心和照顧不夠。她對馬東輝意亂情迷,我負有很大的責任……”
8月21日,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被告馬東輝犯故意殺人罪、盜竊罪,兩罪并罰,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罰金8000元。馬東輝不服判決,向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目前,此案正在審理中。
(文中除馬東輝外均為化名)
編輯楊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