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閱讀課

吳郅珉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的走到鐵路邊……”

這是朱自清寫的背影，讀到這里，我不禁放下了書，嘆了口氣，在時間的縫隙中去盡力挖掘記憶中沉入地底的寶藏。

仍然是閱讀課，仍然是背影，卻是現實的背影。

圖書館的大門半遮半掩，好有江南姑娘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我受不住書的芳香，拖著瘦弱的身體，在人群中向前緩慢地踱著。好不容易進入了神圣的大門，為了使大門更加的寬闊，我本能地去拉那經歷了時光沉淀的門栓。“血！”霎時，我的眼睛仿佛被遮上了黑簾，我再次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右手血流不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怎么辦，怎么辦？”我感到了無助。一個紫紅色的瘦小背影闖進了我的視線，“老師我手傷了，先去醫務室包扎一下。”老師先是一怔，點了點頭，隨即似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快速跑進閱覽室，消失在走廊盡頭。

“那是一個瘦弱的背影……”再次捧起朱自清的散文集時我想到。明媚的陽光，柔和的透過窗子，帶來了北半球冬季不應有的溫暖。新書的墨香味飄浮在空中，懶散地享受著陽光。世界都靜了下來，仿佛只能聽見時間悄悄流逝的滴答聲。

“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窗外樹枝上一只紅色的鳥，再次將我引向了回憶。

出乎我意料地，老師來醫務室看望我了。我低著頭，默默跟在老師的身后。偶爾抬起頭，紫紅色的羽絨服正合適，卻總有些瘦弱，走路步伐很快，似乎生出了風。

在回閱覽室的路上，我注意到了自己滴到地上的血：一滴，兩滴……一直延伸到圖書館的深處！

正在遐想時，老師喊我出去，我匆匆忙忙地把《背影》看完，隨老師走出去。老師的背影變了？長長的走廊上，映射出高大的影子。地上的血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水痕。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這是走廊泛出的淚光嗎？墻上畫像上的名人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看著老師瘦弱的背影，俯下身子，慢慢地踱著步，時不時地蹲下去，用手中的紙使勁地擦著地面，又緩緩地站起，偶爾還扭動一下脖子。

這時，在晶瑩的淚光中，我又想起那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可是老師的背影也是那么的堅強。哎，我不知何時也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