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言語形式 回歸語文本然

林麗健

語文教學的本然就是憑借文本的語言，著重培養學生感受語言、理解語言、積累語言、運用語言的能力。在這個過程中，使學生受到思想的啟迪、情感的熏陶，享受審美的樂趣，從而在學習語文的同時學習做人，所以學習一篇課文不只是關注“課文寫了什么”，更要讓學生明白課文是“怎樣寫的”，作者是運用怎樣的語言、方法和形式來表達情感的，即言語形式的感悟與理解。

怎樣教會學生學習言語形式呢？

文章是一個整體的存在，所以探究獨具匠心的構思章法是閱讀教學首先要關注的問題。

如《一滴水經過麗江》以一滴水的游歷這樣獨特的視角構思，作者以“一滴水”的身份游覽麗江，向人們介紹麗江這座古城，串起豐富的內容：一滴水身世來源麗江地貌；歷史耐心等待終如愿游四方街水車上眺望；穿行街道；人文風情黃昏夜景走進麗江；躍入金沙江。一滴水游歷形成靈活自由的觀察視角：時而居高瞰下，時而由遠觀近，時而升高遠望，時而仰視天幕，時而抵近細察，時而一瞥即逝，亦可隨心所欲地拉近拉遠時間，通過一些在時空上不相連屬的景物來表現今天的麗江，利用一滴水的流動完成一個景物到另一個景物的過渡，文章輕靈而生動。

著眼精準生動的遣詞造句是基礎。

課本選文都文質兼美，循著這些生動傳情的詞句，可以探得祖國語言的奧妙。如老舍先生《濟南的冬天》一文中，有這么一句“山坡上臥著些小村莊，小村莊的房頂上臥著點雪，對，這是張小水墨畫，也許是唐代名手畫的吧”。文中兩個“臥”字情態逼真，把濟南城外的遠山寫活了。教學時，老師就應該引導學生仔細揣摩、品味和感悟，此外還可以品味其在行文中的妙處：既呼應了前文“暖和安靜地睡著”，又為下文的水墨畫這個比喻做了極好的鋪墊，寫出了城外遠山的淡雅靜寂之美。因此通過對重點字詞揣摩的言語形式教學，便可以感受文字的內涵。

當然閱讀教學的主攻方向還是課文的獨特風格和寫法。

每一篇入選的課文都是一個寫法的豐富寶藏。比如教學授宗璞的《紫藤蘿瀑布》一文，特級教師應永恒做如下的言語形式挖掘：聚焦“意象”：1.意象選取之妙：意象——紫藤蘿：美，繁復，流動，向前；喻象——瀑布：美，繁復，流動，向前；意旨——人：生命長河（喻象與意象的高度吻合，意旨得出水到渠成）。2.結構營建之妙：“我不由停住了腳步”，觀賞、插敘、議論，“我不覺加快了腳步”（首尾呼應，結構嚴謹，中間的“觀賞、插敘、議論”內容豐富，筆法靈活多變）。3.層次流動之妙：“一片輝煌的紫色”（瀑布）——“紫色的大條幅”——“一串挨一串”——每一穗、每一朵（從總體到局部，從外形到內蘊，層次井然），點點——帆——生命的長河——花、瀑布、人（具有緩緩流動的動態美）。4.語言繁盛之妙：（1）用詞抓住特征；（2）喻象化靜為動；（3）喻象物我交融；（4）調動多感官、多視角。以上“四妙”立足語文的本然，從詞語選擇、句式選擇、段落銜接、語篇結構、作品風格等言語形式教出“語文味”，從宗璞經典的散文《紫藤蘿瀑布》感受的不僅是生命的頑強，更品味出宗璞散文的經典奧妙，風格特色。

體式的教學也不容忽略。

教師針對不同文體的文章必須采用不同的教法和讀法，學生才能對相應文體的語言文字有不同的認識與感受、最大限度地獲得新的生長點，語文綜合能力方得以提高。比如學習演講詞，首先是學習演講詞的文體特征，其次是會運用這些特征，就是演講或寫作。這就是我們根據文體特征選定教學內容的策略和原則。例如《太空一日》和《偉大的悲劇》同是探險主題，但其文體特點不同，針對《太空一日》是寫實文體，其作者又是一個非專業作家，我們可以探究楊利偉是如何寫出自己飛行時的感受呢？探究文本去發現：通過1.對比，2.氛圍襯托，3.夸張寫感受，4.結合過程寫感受，5.借助說明寫感受，6.通過描寫寫感受，7.回放插敘寫感受，8.后續知情寫感受，9.用詞精準寫感受等。但是《偉大的悲劇》一文是傳記文學，傳記是寫實加虛構的文體，作者是大文豪茨威格，就可以探究文本那些想象與虛構的文句，領會作家的表達技巧與優美語言。教師關注不同文體的獨特風格，尋找教學點，語言點，學生便可以熟練掌握各種文體知識與寫作，其讀寫能力自然有效提高。

駐足微小傳情的標點符號常常也會有不小的驚喜。

郭沫若說：“言文而無標點，在現今是等于人而無眉目。”可見標點符號之重要，它作為言語形式的有機組成部分，是情感的載體，語文教學時不容忽視。

有位老師上《變色龍》時請學生兩人一組，朗讀奧楚蔑洛夫的語言。一人按照原文朗讀，另一人按照修改后的沒有省略號的內容朗讀，然后比較兩者有何區別，讓學生領會省略號的妙處：用省略號可以表現奧楚蔑洛夫裝腔作勢的樣子，用省略號還可以表現奧楚蔑洛夫是在為轉變延長時間；而去掉省略號后奧楚蔑洛夫說話的語速就變快了，顯得他好像很有把握，完全沒有想改變自己意見的意思，這樣就不能表現奧楚蔑洛夫見風使舵的性格特點了。文中的省略號給我們以廣闊的想象空間，藉此我們能夠想象到奧楚蔑洛夫有什么樣的表情和動作，甚至是有什么樣的心理活動。總之，這些省略號能把人物形象深層次地展現在我們面前。

教學中駐足容易被忽視的微小符號，可以窺視文本的大世界，這就是語文的奧妙，這就是語文教學的本色。

歌德曾說：“內容人人看得見，涵義只有有心人得之，形式對于大多數人是一個秘密。”應永恒老師主張本然語文，“我主張‘求實’，一切都要落在實處，拒絕內容空泛、沒有實質內涵的語文課，因為這樣的語文課缺乏專業性，不能體現教師的專業尊嚴。”是的，只有足夠專業，才會有獨具慧眼，才能支撐語文教師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