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娟
(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 廣東 廣州 510110)
隨著媒體內容生產能力的日益提升和信息傳播技術的飛速發展,媒介的影響力滲透到社會的各個角落。據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統計,我國2016年全年出版圖書90.37億冊(張),期刊26.97億冊,報紙390.07億份,音像制品2.76億盒(張),電子出版物2.91億張[1],生產電視劇330部14 768集,故事影片772部,科教、紀錄、動畫和特種影片172部[2]。在各種媒介信息的包圍之下,民眾越來越多地通過媒體的窗口來看待社會與現實,即“媒介形象”成為聯通客觀存在的事物和人的主觀認知的一條重要路徑。圖書館媒介形象作為圖書館通過媒介傳播所衍生出來的公開形象,成為民眾認識、評價圖書館的主要信息來源和參考依據。圖書館媒介形象與真實世界的同構或反差程度將嚴重影響社會公眾對圖書館的認知,而這種認知又直接影響主管部門對圖書館的經費投入、民眾對圖書館的利用,進而關涉到圖書館的生存和發展。圖書館媒介形象之重要性可見一斑。
圖書館媒介形象隨著圖書館和傳播媒介的發展而受到關注和討論,圖書館形象先后被小說、報紙、電影、電視、網絡媒體記錄和傳播。為全面了解國內外針對圖書館媒介形象的研究情況,筆者于2017年11月15日分別檢索了中國知網、Emerald、EBSCO等數據庫。首先,筆者通過專業檢索途徑檢索中國知網數據庫,檢索式如下:TI=("圖書館"*"形象")*("文學"+"小說"+"報紙"+"新聞"+"電影"+"電視"+"影視"+"網絡"+"網站"+"博客"+"微博") OR SU=("圖書館媒介形象"+"圖書館媒體形象")。然后,分別使用 library、libraries與 literature、fiction、newspaper、news、film、television、TV、network、website、blogger、microblog、media image進行組配,對數據庫進行全文檢索。筆者通過閱讀文獻摘要或全文,剔除重復文獻與不相關文獻;通過文后所附參考文獻補充缺失文獻,最后獲得32篇國內文獻和32篇國外文獻(見圖1)。

圖1 國內外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文獻統計
Stewart于1904年發表的The Library in Fiction[3]是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領域的開山之作。在該論文發表近100年之后的1999年,胡立耘發表了國內第一篇研究圖書館媒介形象的論文《另一種視角:文學藝術中的圖書館》[4]。在這之后,國內的研究文獻數量開始逐漸超越國外。從圖1可以發現,雖然早在1904年國外就已經出現了研究圖書館媒介形象的文獻,但是直到2000年之后該領域的研究文獻才開始緩慢增加,而且文獻峰值也僅為7篇。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文獻數量與圖書館媒介形象的重要性不匹配,說明研究者未給予該問題足夠的關注,這對于圖書館事業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
通過通讀文獻,筆者將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文獻的主題歸納為以下4個方面:各類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研究、圖書館媒介形象的成因、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影響、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塑造。本文從這4個方面對已有文獻進行述評,并針對當前研究中存在的不足,提出今后的研究方向,以期對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提供借鑒和參考。
從傳統的紙質媒體到新型的網絡媒體,圖書館形象無處不在:報紙中的圖書館新聞報道、熒幕上涉及圖書館的電影和電視劇、文學作品中的圖書館形象刻畫、網絡中的圖書館相關信息等。不同媒體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建構著圖書館的形象,各類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也都得到了研究者不同程度的關注。下面筆者分別對小說、報紙、影視作品、網絡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研究文獻進行綜述。
小說是最早進行圖書館描寫的媒介,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也是該領域最早被關注的主題。小說主要通過3種方式呈現圖書館形象:一是直接對圖書館進行描寫,如《巴別圖書館》《圖書館戰爭》《魔幻圖書館》 ;二是以圖書館的具體物象(圖書、讀者、圖書館員)為描述對象,如《書籍戰爭》《圖書館的女孩》《圖書管理員》 ;三是以圖書館為創作背景,或在某些章節、敘事場景中加入圖書館元素,如《堂吉訶德》《巨人傳》《海邊的卡夫卡》[5]。
圖書館經歷了不同的發展階段,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也隨著時代變遷而不斷演變。Muriel M. Green研究了英國小說中圖書館形象的嬗變:18世紀的流通圖書館以不信奉英國國教的小教派教徒,以及出身社會下層、渴望自學成才的人為主要讀者,由于過分迎合讀者的趣味或一味以中產階級倫理觀念為圖書評判標準,使其表現出一些庸俗、消極的傾向[6]。因此,當時的小說常常將流通圖書館視為“邪惡的地方”。在19世紀的小說中,私人圖書館成為小說主人公社會地位的象征,而非受教育程度的象征。隨著現代大學教育的普及,幾乎每個家庭都擁有私人藏書,小說主人公是否擁有私人圖書館已經不再能夠引起讀者的興趣和關注,現代小說中的圖書館繼而轉變為經常以神秘或恐怖的謀殺現場出現[7]。
科幻小說研究被認為是研究未來的一種重要途徑,科幻小說中的圖書館也為未來圖書館的發展提供了可供參考的方案。Agnes M. Griffen將科幻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劃分為:完全計算機化或自動化的圖書館——圖書館計算機被作為檢索終端或偵破案件的專家系統;人性化的圖書館——將樹木、植被、歷史博物館、劇院等引入圖書館,并作為社區活動的中心;后計算機時代的人工智能圖書館——圖書館通過記錄技術傳播知識,使用戶能夠直接體驗他人的經驗[8]。科幻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超越了人們已有的圖書館常識和圖書館使用經驗,但借此可以體會作者對于圖書館的期許。
國內外研究者均發現,許多小說從圖書館的作用和價值出發,把圖書館抽象為一個被賦予了文化意義的價值符號。例如,偵探小說中的圖書館往往被作為西方文明價值的象征——Gerge L. Scheper將英國偵探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概括為開展偵查工作的密閉房間或文化遺產的儲藏室[9];王兆輝解讀了日本輕小說《圖書館戰爭》的圖書館意蘊,指出該小說展現了圖書館作為人類文化自由守護者的存在意義,演繹了圖書館人捍衛文化自由的職業精神[10]。
小說中的圖書館描寫來自于作者自身的經驗或想象,它雖然不等同于真實的圖書館,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圖書館的現實情況。通過分析可以發現,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大致經歷了如下變化:邪惡的地方、身份的象征、犯罪場所、破案場所、文化寶藏、文明守護地等。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固然與其在小說中承擔的作用密不可分,但也受到作者創作小說時的社會環境、圖書館的發展水平、人們對圖書館或知識的認知等因素的影響。小說中圖書館形象的變遷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圖書館的發展變化和人們對圖書館認識的逐步深入。
“報紙是歷史最接近真實的記錄者”[11],是公眾獲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之一。對圖書館而言,報紙一方面記錄圖書館的社會形象,另一方面又影響公眾對圖書館社會形象的認知。相較于其他媒體,圖書館在報紙中出現的次數最多,但直到2000年以后,報紙中的圖書館形象才受到較多的關注。
(1)圖書館形象梳理。主要通過內容分析、橫向比較等方法,研究圖書館形象在報紙中的具體呈現。劉茲恒和高丹以《人民日報》1949—2006年發表的關于圖書館的報導為依據,從報導主題、報導內容、負面報導等方面考察了圖書館的社會形象,并重點分析了圖書館的負面形象,包括基礎設施不足、館藏資源短缺、借閱手續繁瑣、服務質量差、背離公益性服務宗旨[12]。林強通過研究發現,2000年到2010年的《人民日報》《經濟日報》《光明日報》建構了能夠為大眾提供閱讀和豐富文化娛樂生活的圖書館媒介形象,但也反映出圖書館的部分負面形象:急于上馬數字化的資源,忽略了對圖書館的“整體經營”;工作人員數量少、館藏結構不合理、管理不當,導致圖書館無法提供服務;購書經費投入不均、人均藏書量偏低、專業人才缺乏,導致小型或社區圖書館(室)資源浪費或無人問津[13]。楊露以《人民日報》《四川日報》《成都商報》在2009—2013年關于圖書館的報道為基礎,分析3家報紙對圖書館報道的數量、篇幅、立場與議題,3家報紙建構了“知識天堂”“邊緣化文化機構”和“管理不善”的圖書館形象[14]。
(2)圖書館形象變遷。主要通過內容分析、縱向比較等方法,研究不同時期的報紙呈現出的形態各異的圖書館形象。莫祖英等人以2010—2012年我國重要報紙對公共圖書館的新聞報道為樣本,統計分析公共圖書館社會形象的報道熱點及其變化趨勢。研究發現,公共圖書館的“文化教育功能”是早期媒體關注的焦點;隨著報道的深入和國家政策的出臺,公共圖書館的“服務內容”“現代化水平”“服務理念”逐漸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15]。邵玉河結合《人民日報》對1991—2011年圖書館相關題材新聞報道的量化數據,分析了圖書館主題報道中反映出來的我國圖書館社會形象的變化:圖書館事業緊跟信息技術的步伐不斷向前發展,從收費到免費、從國內到國際、從不能滿足需求到多樣化服務[16]。
報紙對圖書館的報道主要集中在讀者服務、圖書館發展、數字圖書館建設等方面,以陳述事實、反映問題、樹立典型等方式詮釋圖書館形象,但缺乏深入的專題報道[17]。報紙中關于圖書館形象的研究文獻主要采用內容分析法,從報道數量、報道體裁、新聞來源、再現主題等方面分析圖書館相關新聞報道的外部特征,對新聞內容的分析較為薄弱,并且未充分探討圖書館形象嬗變與社會發展的深刻關聯。
影視作品以通俗化和大眾化的方式向全民輻射,以其文化性、藝術性和娛樂性影響著大眾的生活和觀念。以圖書館為故事情節發生的場景,或以圖書館員為主人公的影視作品不勝枚舉,影視作品中的圖書館形象亦漸趨成型,并且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影視作品賦予了圖書館多元化的象征意義,它們的反映也影響著大眾對圖書館的認知。
(1)電影中的圖書館形象。2007年美國圖書館協會年會首映了文獻紀錄片《好萊塢圖書館員:通過電影看圖書館員》,該片的上映點燃了圖書館界研究電影中圖書館形象的熱情。彭林分析了第一部以圖書館活動為主題的電影——《圖書館員:尋找命運之矛》重塑的圖書館形象:以所有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物品為收藏對象,以藏為主,有“學養”的館員,先進的管理技術[18]。張立菊基于美國圖書館館員Martin Raish編制的《電影中的圖書館員》目錄清單中的電影作品,以及含有圖書館場景和圖書館員形象的少量其他電影作品,歸納出一些模式化的圖書館形象:人類精神家園的守護者、查找資料的好助手——信息中心、愛情滋生地或作案場所[19]。施佳男[20]、林曉青[21]分析了《七宗罪》《肖申克的救贖》《情書》《后天》《可可露圖書館》等電影中的圖書館形象,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即圖書館是知識的殿堂、人類精神家園的守護者、愛情的滋生地。陶榮湘研究了影視作品中的圖書館現象,認為好萊塢電影中的圖書館大都以信息存儲和提供查詢服務的角色出現,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圖書館員高效的信息檢索能力”;日韓劇深受東方傳統儒家思想的影響,很多日韓劇傾向于將圖書館演繹成讀書人的理想之所,并在作品中呈現圖書館詩意般的審美氣質[22]。
(2)電視中的圖書館形象。隨著電視產業的發展,電視中的圖書館形象亦深入人心,但研究電視中圖書館形象的文獻非常少。Sharon Black從13 000個主要時段的電視節目劇本中,抽取出44個涉及圖書館的劇本進行研究,結果發現部分劇本對圖書館及圖書館員的工作內容和工作表現的描寫與事實不符;圖書館經常被描繪為罪犯接頭的地點、發生犯罪案件的危險場所、孤獨寂寞者或懷才不遇者的避難所,僅有很少的劇本將圖書館描繪為學習和激發靈感的地方[23]。
影視作品大都是小說的影像化呈現,所以影視作品中的圖書館形象和小說中的圖書館形象大同小異。影視作品創作者根據圖書館的社會作用和象征意義,以及人們基于圖書館龐大的建筑、豐富的藏書、幽靜的環境所產生的想象,將圖書館形象塑造為知識的殿堂、人類的精神家園、愛情的滋生地、犯罪發生地等,具有明顯的模式化特征。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圖書館”頻頻見諸網絡。但近幾年才開始出現研究網絡媒體中圖書館形象的文獻,而且文獻數量極少。陶榮湘概述了近年來圖書館題材網絡小說的現狀,將網絡小說中圖書館形象的特征歸納為:館藏資源的廣泛性、封閉與保守并存的管理方式、特異化和游戲化的功能、現實與虛擬有巨大反差的圖書館員形象;網絡小說對圖書館形象的刻畫既有正面的描述與期盼,也有負面的扭曲和夸張,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讀者對圖書館的想象空間[24]。肖雪和嚴偉濤以新浪微博中有關公共圖書館的用戶微博為對象,運用基于扎根理論的質性研究方法和情感分析方法,歸納公眾對圖書館形象的認識。從公眾感知構成來看,圖書館形象主要包括建筑與設施形象、服務形象、館藏形象、館員形象4個方面,具體由功能定位、服務理念、館舍、設施設備、規章制度、服務工作、館藏、館員8個要素構成,其中對館舍、設施設備、服務工作、館藏的感知較為集中,而對功能定位、服務理念的感知較少;從公眾情感傾向來看,公眾對圖書館的功能定位、館舍的正面印象較多,而對館員、設施設備、服務工作等負面印象較多[25]。
網絡媒體類型多樣,涵蓋政府網站、新聞網站、個人網站等,對圖書館形象的塑造具有多層次性和豐富性,在一定程度上呈現了不同社會階層對圖書館的認知和理解。網絡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研究剛剛起步,已有文獻僅探討了某一類網絡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缺乏對不同網絡媒體中圖書館形象的多維分析與整體考察,研究的廣度亟待擴展。
隨著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的日益深入,研究者開始探尋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形成原因。Muriel M. Green通過研究發現,小說作者對圖書館的描述大多基于已有文獻,而非其圖書館使用經歷,所以常常將圖書館描繪為以古板的建筑、陳舊的藏書為顯著特征的“免費圖書館”[7]。Chris Baggs探討了George Gissing在小說《愛德華大夫》中對圖書館的種種細節描寫,指出小說客觀呈現了圖書館的真實面目,而這要得益于George Gissing豐富的圖書館使用經歷[26]。這也從相反的角度印證了Muriel M. Green的觀點。吳紹群在文章中指出,大眾媒體對圖書館和館員的描述,一方面形塑了大眾對圖書館事業的認知,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大多數人對圖書館和館員的刻板印象;圖書館形象低落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各種傳播媒介對圖書館的各種描述和表現,往往朝著加深刻板印象的方向去表現[27]。陳瑞文以“中央社”新聞資料庫自1991—2001年對圖書館的報道內容為研究對象,進行圖書館形象分析。調查發現,相對于總體新聞數量而言,僅有萬分之三的圖書館報道比例,從而認為圖書館形象低落的原因不在于圖書館新聞是否受到誤解和扭曲,而是曝光率不理想[28]。
綜上所述,研究者認為圖書館媒介形象低落的原因,一是媒體從業者不了解真實的圖書館,或為了迎合受眾心態而有意為之;二是圖書館的媒體曝光率不高。客觀真實的圖書館媒介形象則源于媒體從業者對圖書館的正確認知。當前對于圖書館媒介形象形成原因的研究多是基于經驗觀察的理論分析,缺乏基于傳播學研究方法、深入媒介形象生產過程的實證研究。
英國傳播學家Denis M. Qusil將媒介稱為“社會關系的中介”,通過傳播媒介,意義被建構,這直接影響受眾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接受和實踐[29]。媒介塑造的圖書館形象會對圖書館以及媒介受眾產生何種影響,也成為研究者關注的主題之一。現有文獻主要是從某一部作品或某一類媒體出發,探析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具體影響。
Sally Maynard和Fiona Mckenna調查了兒童文學作品描繪圖書館和圖書館員的方式,指出現代兒童文學作品塑造了正面的圖書館形象,這在教育年輕讀者有效利用圖書館、了解圖書館服務范圍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現代兒童小說塑造的正面的圖書館和圖書館員形象,能夠鼓勵孩子和年輕人使用當地的圖書館,培養起終生閱讀的習慣[30]。
彭亞飛將報紙報道圖書館的方式劃分為正負面報道和描述性新聞報道:正負面報道是圖書館在社會生活中的一面鏡子,直接影響民眾對圖書館的看法,同時也讓圖書館從業者認識到圖書館在社會中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缺陷與不足;描述性新聞報道則是圖書館在社會生活中的一幅素描,使不了解圖書館的社會大眾形成對圖書館的初步印象,為其走進圖書館、利用圖書館打下基礎[31]。
李金鑫分析了日本輕小說《圖書館戰爭》對圖書館產生的影響,認為該小說帶給人們的不止是精彩的情節,更重要的是扭轉了人們對圖書館的印象,宣傳并擴大了圖書館對人民群眾的影響,提高了圖書館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和圖書館的使用率,同時激勵了圖書館工作人員的工作精神[32]。
陶榮湘認為影視作品塑造出來的圖書館形象,一方面解構了公眾對圖書館的定型化想象,通過將圖書館豐富的人文景觀、濃厚的學習氛圍帶入觀眾的視野,讓其感受到那是每一個讀書人理想的求知之所;另一方面,圖書館的影視化呈現會加深觀眾的圖書館印象,當讀者以往的圖書館體驗和生活以熟悉的影像符號活現于眼前時,這種傳播效果遠比傳統的圖書館宣傳手段更具有感染力[22]。
圖書館正面媒介形象的影響表現為,宣傳圖書館作為閱讀場所和知識中心的作用,彰顯圖書館的社會價值,從而吸引更多的人走進圖書館和利用圖書館。圖書館負面媒介形象的影響表現為,加劇公眾對圖書館的刻板印象,但有助于推動圖書館服務理念和服務方式的轉型。
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的最終目的是提出塑造圖書館媒介形象行之有效的策略,以指導實踐。對于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塑造策略,研究者所持觀點大致可以分為如下兩類。
持此觀點的研究者將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塑造視為一個系統工程,提出從圖書館的業務工作、管理工作、宣傳工作等角度出發,分別采取相關措施,多措并舉,共同推進圖書館媒介形象的提升。臺灣學者陳瑞文基于符號互動論的觀點,提出只有將“圖書館功能”具體化,調和圖書館“內部”與媒體“外在”兩者對話,方能拉近相互認同的落差,提升圖書館的媒介形象,具體而言,圖書館界必須持續不斷地與社會對話;由圖書館學會引領,著力于媒體關系的經營;圖書館界人士可促進媒體平權使用觀念的落實[28]。楊迎春提出從重視圖書館形象管理、提高與媒體對話能力、加強自身服務能力和資源建設、發展圖書館組織文化等方面著手,塑造圖書館形象[17]。宋蓉認為應通過與新聞媒體建立良好溝通、加強危機公關意識、培養專業宣傳人才、充分利用數字媒體等途徑營造良好的圖書館媒介形象[33]。周九常等人提出通過建立以讀者為中心的服務理念、提供豐富的服務內容、重點履行公共圖書館的文化教育功能、積極開展圖書館宣傳等措施管理和建設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形象[34]。
自我營銷是圖書館提升媒介形象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方式。自我營銷通過媒介形象信息傳播過程中的擴散效應和放大效應,將圖書館的良好形象植入公眾的腦海,達到塑造圖書館媒介形象的作用。例如,Gladys Kwadzo建議圖書館從業人員動手撰寫圖書館方面的新聞報道,或者向新聞記者提供新聞提要,以使圖書館方面的新聞報道內容更加詳實客觀[35]。劉瑞華等人提出圖書館應運用整合營銷傳播、數據庫營銷、公共關系和廣告等策略塑造圖書館媒介形象[36]。彭亞飛提出重視圖書館的媒體曝光率,注意宣傳方式的創新性,以自身魅力提升媒體的關注度[31]。梁益銘和馮東提出圖書館應設立專門機構,制定系統的宣傳計劃;充分利用多種傳播媒介和手段,通過加強傳播宣傳等方式塑造圖書館形象[37]。
圖書館媒介形象的改善有賴于層次化、系統性的解決方案。首先,應改進圖書館服務,如培養親近讀者的能力、舉辦各種走入社區的推廣活動等。其次,要調整圖書館的定位和功能,明確圖書館是信息的組織者、傳播者,而不是保存者、守護者。第三,要從公共關系和行銷的角度出發,引進更多的管理科學的方法,從行銷、公共關系、企業識別系統的途徑重塑圖書館的形象。第四,從專業主義的角度出發,圖書館必須建立自己的專業標準,鞏固專業地位,從而進一步建立良好的形象。圖書館界只有在上述框架之下,由上而下,所有從業人員都正確認識自己的角色和努力方向,各盡所能,圖書館媒介形象才有望大幅提升[27]。
國內外研究者對小說、報紙、電影、電視、網絡等不同媒體中的圖書館形象都進行了研究,分析了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形成原因,探討了圖書館媒介形象對圖書館和公眾產生的影響;為了指導圖書館改善形象,亦提出了提升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對策。但已有研究側重于具體的學科關切,缺乏跨學科的理論整合和多維度輻射。圖書館界今后可從以下3個方面入手,進一步拓展和深化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
已有的關于圖書館媒介形象的研究主要采用傳統的調查研究法和內容分析法,研究方法較為單一,導致研究結果難以深入。框架分析法是當今傳播學界最為常用的媒介形象研究方法之一,它通過搭建等級結構化主題框架來解釋和分析文本資料,并最終產生一些理論。具體過程為根據核心主題、主要概念和浮現類別來分辨、綜合和分析研究資料[38]。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既屬于圖書館學范疇,亦屬于傳播學范疇,采用傳播學領域成熟的框架分析法是使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走向規范化和科學化的重要路徑。
現有文獻大多局限于對短期內、某一類媒體中圖書館形象的探討,較少開展不同媒體中圖書館形象的橫向比較研究,以及對同一媒體中圖書館形象嬗變的縱向考察,難以全面反映圖書館的媒介形象。圖書館的媒介形象受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水平的影響,不同時期的圖書館呈現出不同的媒介形象,因此研究者需結合社會和歷史因素,通過對不同媒介構筑的意蘊豐富的圖書館形象的挖掘,探析這些圖書館媒介形象所蘊含著的社會變遷和文化嬗變的基因符號,以理解圖書館媒介形象何以如此。
圖書館媒介形象研究大多局限于研究媒介文本,然后從圖書館建設和服務的角度尋找圖書館媒介形象的成因。在圖書館媒介形象的塑造過程中,圖書館只是處于被動地位的被書寫者,各類媒介則是處于主動地位的書寫者。媒介在塑造圖書館形象的過程中,會受到經濟利益、輿論環境、媒體議程設置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因此研究者只有通過對媒體從業者的深度訪談和對媒介生產過程的深入考察,才能深刻了解媒介建構圖書館形象的內在機制,進而找出有針對性的圖書館媒介形象提升策略。這也是今后需要著重研究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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