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人
摘要:隨著社會的發展,賞識手段在教育中應用地越來越多,而懲罰手段則越來越邊緣化。其實賞識與懲罰作為一對正奇相倚的教育方法,不可偏廢。要讓懲罰重回學校教育,既需要進一步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厘清懲罰與體罰的界限,也需要學校和教師共同努力,確保自身能合法、合理地用好懲罰的手段。
關鍵詞:體罰;懲罰;賞識
心理學認為塑造、教育人的行為有四種方法(Robbins &De Cenzo, 1995),即正面增強(active reinforcement)、負面增強(negative reinforcement)、懲罰(punishment)與撤銷(extinction)。所謂正面增強主要是通過表揚、獎勵等措施來強化肯定個體之前的行為,以提高該行為今后出現的概率。所謂負面增強主要是通過取消或降低個體不想要的刺激來強化肯定個體之前的行為,以提高該行為今后出現的概率。懲罰則是強加給個體不想要的刺激,如訓斥、處分等,來否定個體之前的行為,以降低該行為今后出現的可能性。而撤銷則是有意對個體之前的行為視而不見以降低該行為今后出現的可能性。
在學校教育實踐中,最不好把握和最容易引起爭議的就是懲罰了。
一、懲罰在教育中的危害
隨著社會的進步和人們認識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們呼吁多用賞識教育,慎用懲罰。例如有心理學家認為,對兒童進行懲罰,會有如下危害(Schickedanz et al.,1992):
其一,不能在第一時間教育兒童。當兒童出現問題行為時,教育者本應該在第一時間向兒童指出問題,并分析問題的所在。如果第一時間是對兒童進行懲罰,則可能會轉移焦點,錯過最佳的教育時機。
其二,可能打擊兒童探索發現的積極性。因為兒童有些表面的問題行為可能是兒童在進入一個新環境后自發的探索行為(比如幼兒因不會分享玩具而發生的打鬧),如果教育者不是正確地進行引導,而是不問青紅皂白地加以懲罰,幼兒不但無法學會正確的處理方法,反而可能因此變得怯懦膽小。
其三,懲罰可能使兒童產生憤恨與惱怒,疏離施教者。與施教者的疏離關系又會反過來影響今后的教育效果,可能促使施教者更嚴厲地懲罰兒童,從而形成惡性循環。
其四,懲罰把握不好有時就變成了體罰(physical punishment), 這不但現時對兒童有害,而且兒童容易從體罰中學會攻擊行為,為他今后的社會行為方式帶來負面影響。
二、懲罰在學校教育中的意義和現狀
盡管懲罰可能會帶來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不可否認,懲罰在教育中還是有其積極意義的。古今中外許多教育家對此都有共識。例如捷克的夸美紐斯(2013)和德國的赫爾巴特(2002),都認為假如溫和的方法無法影響某些人,粗暴些的方法在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妨一試。心理學家皮亞杰則認為,兒童在其早期缺乏理性認識,只有來自父母和教師的懲罰才能使其意識到行為是否正確。現在也有許多教育者認識到,一定的懲罰可以有效地規范學生的問題行為,并增強學生的責任意識和社會適應能力。
中國自古以來就重視懲罰在教育中的作用。甲骨文的“教”字便是一個手拿棍子教化孩子的會意字。《禮記·學記》中有言: “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教鞭是用來樹立教師威信的)。” 《荀子·至士》在論述為師之術時,將“尊嚴而憚,可以為師(教師須有尊嚴和威嚴,能使學生敬畏)”列為第一師術。《孟子·告子下》有言:“教亦多術矣。予不屑之教誨也者,是亦教誨之而已矣(教育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對他不屑,讓他產生羞愧心,也是教育呀)。”
由上可見,正面增強(或曰賞識)與懲罰只是教育中一正一奇的兩種方法而已,不可偏廢。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先后頒布實施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等法律法規,它們均嚴厲禁止體罰學生。雖然法律沒有明文剝奪教師的懲罰權,但由于法律對“體罰”一詞沒有明確清晰的界定,在教育實踐中,懲罰常常被誤認作體罰,許多教師為避免麻煩,主動放棄自己的懲罰權,對學生不敢管,不愿管,一味遷就學生,以求明哲保身,教育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三、如何走出當前懲罰的誤區
為改變這種現狀,我們須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努力。
(一)進一步完善法律法規,明確規定何為正常的懲罰,何為錯誤的體罰;明確實施懲罰的主體和客體;明確懲罰的監督和救濟機制等等。韓國、新加坡等國在這方面的立法是值得借鑒的。例如韓國不但明確了實施懲戒的條件,所用教鞭的尺寸,還明確了實施懲戒的老師須具備的資質,甚至對不同年級不同性別的學生接受懲戒的身體部位與力度都有明確的規定。只有將原則性的法律條文細化,法律才有可操作性,教師才不至于在教育實踐中畏手畏腳,不知所措。
(二)在國家還沒有修改頒布新的法律法規之前,由校方、家長和學生共同協商制定一套切實可行的學校或班級懲罰條例,作為現有法律的補充。
(三)加強教師管理,提高教師自身素質與能力。懲罰效果的好壞,與實施懲罰的教師有著極大的關系。首先,教師在學生心目中的威信地位直接決定著學生面對懲罰的態度。所謂“親其師,信其道”,如果學生不認可教師的學識人品,懷疑其懲罰的公平合理性,教師的懲罰只會遭到學生的抵觸與抗拒。其次,懲罰的目的正如《說文》對“懲”字的釋義那樣——“正其心也”。盧梭對此也有類似的表述,他認為:“我們不能為了懲罰孩子而懲罰孩子,應該使他們覺得這些懲罰正是他們不良行為的自然后果。”所以,懲罰的目的只能是為了規范學生的道德品行,促使學生反省自身的錯誤,而不能是為了宣示教師權威,以達到訓服的目的,更不能因為學業能力與智識的原因,而對學生枉加懲罰。第三,教師實施懲罰時必須錯罰相當,使學生心悅誠服。要做到這一點,教師不但必須了解學生的性格、心理狀態甚至家庭生活狀況等因素,使懲罰能夠對癥下藥還要能臨機決斷、靈活處置,不致因懲罰而出現意外情況。所有這些,無不對教師的素質和能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為此,既需要教師平時自覺地學習提高,也需要學校加強組織引導,為教師們搭建一個能討論交流的平臺,使教師知道如何依法施教,合理施教,智慧施教。
總之,懲罰這一教育方法在教育界消沉多年后,其作用又逐漸為人們重新認識。相信在完善了相關法律后,“懲罰”將不再為老師所忌憚,又將在教育中體現它應有的價值。
參考文獻:
[1]Robbins, S.P., De Cenzo, D. A. (1995), Fundamentals of Management. Englewood Cliffs: Prentice Hall.
[2]Schickedanz, J.A., et al. (1992), Understanding Children. Mountain View: Mayfield Publishing Company.
[3][捷]夸美紐斯. 大教學論[M].傅任敢,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3.
[4][德]赫爾巴特. 普通教育學、教育學講授綱要[M].李其龍,譯.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龍建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