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納讓 陳媛
摘要:文學是人們內心活動的表現形式。通過文學,人們表達感情,展示豐富的精神世界。文學作品的創作素材離不開作者自身的人生經歷,也包含著作者的情感。以葉舒憲為代表的國內學者提出了“文學與治療”的新觀點,在經歷過戰爭創傷的詩人安東尼·赫克特的作品中隨處可見。文學反映創傷,也具有治療功能。
關鍵詞:創傷;文學治療;安東尼·赫克特
一、引言
創傷理論認為,身體上的創傷,會逐漸演變成精神上的創傷,并且具有不可控性和延遲性。伊瑟爾在葉舒憲的《文學與人類學》中表示,文學人類學目標引向某種自我反省式的啟蒙。通過闡明我們無意識準則并由此而引發的反省過程而帶來精神上的解脫。它會持續不斷地揭示我們自身境遇的前提,并由此而揭示出形成我們見解的東西。因此,文學存在的最終目的就是探究如何成為一個更加完善的人,解決人面對的生存生活問題,實現其教化,宣泄和升華功能。安東尼·赫克特于1944年參加世界大戰,戰場的殘酷和傷痛使他患上了創傷后精神緊張性精神障礙(PTSD)。他的創作充滿了自身經歷的敘事,大屠殺是常見的主題。他于1968年獲得普利策詩歌獎,于2004年逝世。對于安東尼·赫克特的研究在國內并不多。本文從創傷與治療的視角對他詩歌進行解讀,擴充對他作品的研究。
二、《透明人》中的四層創傷
《透明人》描寫一位從戰場歸來的士兵,對一位女士的傾訴。詩中表達了不同層面的創傷。首先,戰爭中經歷的第一層創傷。親歷了戰爭的血腥和殘酷,在這期間,“我”患上了白血病,身體和心理每況愈下。其次,民眾們高姿態的善意和同情。他們都來圍觀自己,出于施舍,覺得應該給“我”拿點自己不足為惜的東西,比如一大塊蛋糕或者巧克力,卻并不想也無法走進“我”的內心。再次,親情成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母親早逝,“我”成為父親唯一的親人。經歷了戰爭之后,兒子死亡將帶走父親的全部希望。父親和兒子內心的隱痛溢于言表,殘酷的現實讓父親無法面對甚至都不會來醫院看望自己。最后,時間和周遭的遺忘。“我”將會被埋葬,然而死亡對于前來埋葬的人來說,無關痛癢。他們會無動于衷地站著,并眼看我倒下。盡管“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然而時間的流逝和人們的健忘,會慢慢講所有的付出掩蓋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下。眾多的犧牲換做他人前行的腳步,短暫的悲傷化作平淡的遺忘,那些浴血奮戰的軀體,最終歸零。
三、《透明人》中的治療
“文學治療首先是一位診斷者,正確的診斷是治療的前提,它的文本是治療中的圖案,它的言說是醫者的敘事。”(葉舒憲,P114)生病之后,化療使“我”掉光了頭發,父親每天打電話,期望出現轉機,然而并沒有任何改善。別人的來訪,書籍,治療,無法使“我”內心安寧,一切仍舊疏離。但是“我”喜歡坐在窗前,看窗外樹枝的交錯,如同人的大腦結構。“我”在和大自然的交互中,將自己的全身心放在觀察樹枝的走向和纏繞上,這件事使自己忘卻傷痛,甚至忘卻自己。并且能回憶起曾經年幼時美好的時光。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得到暫時的平靜,打發日子。
盡管在詩中的主人公沒有從書本中得到慰藉,但是安東尼本人卻在寫詩的過程中,感受到些許的平靜和安慰。詩中的“我”也或多或少的具有詩人自己的影子。安東尼用詩歌表現內心的壓抑,傾訴內心的孤獨,讓詩中的人物從靜謐的大自然中獲得安慰,無疑也是詩人自己給自己展開的一扇心靈之窗。詩人的孤寂正如《透明人》中的病人,對親情、友情、愛情都難以像正常人一樣去體驗和交際。詩人的美好停留在很久以前的年少時代,對當下的人情冷漠和戰爭犧牲都產生了無比的失望。大自然孕育著生命,是生的希望。詩人通過“我”與窗外樹枝的交流,表達出自然即其內心情感的歸宿。詩歌,作為詩人與病理的譯介,表述理性思想或者非理性情。他通過詩歌,構造出一個虛幻的時空和人物,在創作中反復回憶曾經的場景,通過語言表象系統,逐漸釋放出內心的緊張和消極情緒,并且試圖通過語言,對自己崩塌的世界進行重建。
四、總結
美學家阿恩海姆在《作為治療手段的藝術》中表明,由于病人的需要,或陷入困境的人的需要,藝術成為了他們治病的實用手段。只有對治療有益的手段都可以稱作好的方式。“在英美等國,作家、藝術家、文學批評家等與精神醫生之間的傳統職業分野正在逐漸淡化……身兼詩歌之神和醫藥之神的阿波羅神話重新迸發出生命的活力”(葉舒憲,p 27)。戰爭是殘忍的,無論是對于生者或者死者,毀滅性的影響都會持續一生甚至幾個世紀。佛洛依德認為,人類本身具有毀滅性的特質,通過自殺或他殺來體現。在戰爭中出現的創傷,需要漫長的歲月來撫平和緩解。文學是人類精神世界的王,在這個精神世界中,它療愈內心的傷痛,化解悲傷,享受如釋重負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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