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慢慢來

嚴琰

臺灣著名作家龍應(yīng)臺曾寫過這樣一段話：我，坐在斜陽淺照的石階上，愿意等上一輩子的時間，讓這個孩子從從容容地把那個蝴蝶結(jié)扎好，用他五歲的手指。孩子，你慢慢來，慢慢來……

這個溫馨恬適的場景，這位優(yōu)雅淡定的母親，連同“孩子，你慢慢來”這句親切貼心的話語，定格在我心靈深處，無不讓我想起我人生路上的良師益友——李園老師。

李老師，現(xiàn)在您還好嗎？

記憶中的您，如母親般柔美。長發(fā)及腰，身材微胖，兩彎似蹙非蹙柳葉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雖怒時而若笑，即瞋視而有情。

記憶中的您，如魔術(shù)師般神奇。您總能繪聲繪色地講述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亦或索然無味的文言文篇章，您身上總帶著無可名狀的吸引力，每個同學(xué)的思緒跟您一起飛揚，目光隨您一起流轉(zhuǎn)。

記憶中的您，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孩子，你慢慢來”。當(dāng)同學(xué)回答問題面紅耳赤抓耳撓腮答不上來時，您總是面帶微笑說：“不急，咱慢慢來，再仔細想想。”在您的鼓勵下，緊張的同學(xué)有如獲了洪荒之力，理理頭緒，對答如流。

記憶中的您，對我關(guān)愛有加，待我如己出。剛上初一那會兒，數(shù)學(xué)總拖我后腿，您總會在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鼓勵我：“孩子，慢慢來！”這句話成了一棵樹，一顆守護我心靈月亮的樹，給了我前行的動力。還記得那一次，在我不懈努力下，我終于如愿以償數(shù)學(xué)考了個第一，您竟然興奮得像得了大紅花的小孩子似的，緊緊攥住我的手，笑得滿臉漬香。還記得那次演講比賽，您手把手地教我這個門外漢。首先從站姿開始改造我：手自然下垂，昂首挺胸，面帶微笑。接下來是咬字，我前后鼻音分不清，您讓我反復(fù)練習(xí)，直到口干舌燥。光這兩項基本功就練了四個晚上，我有些疲憊，眼睛發(fā)餳，萌生放棄的念頭。您說：“萬事開頭難。孩子，慢慢來！勝利前最絕望，成功前最渺茫，黎明最黑暗！”這氤氳著魔力的話又使我振作起來，我仰望著您，充滿了一個孩子對母親的信任、依戀、敬佩。很快又遇到了難題，我的致命弱點暴露了，肢體語言僵硬。我心狂躁不安，自信全無。這時，那棵樹，那棵守護我心靈月亮的樹，散發(fā)著獨特馨香，從心底裊裊升起：孩子，慢慢來！是的，慢慢來。我相信，只要給我時間，總有一天，我這只蝸牛也會登上金字塔頂端。在您的指導(dǎo)鼓勵下，我從開始的支支吾吾語調(diào)平淡表情呆滯到后來的暢快淋漓抑揚頓挫眉飛色舞，最后在比賽中脫穎而出，一舉拔得頭籌。那一刻，我內(nèi)心十分平靜。旨哉斯言！“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這是您給我的另一份精神財富。

原以為會和你并肩走過初中三年，然而，上天老喜歡捉弄人，初三那年，您懷孕了，我轉(zhuǎn)學(xué)了。一晃，三年多未見。那天，茫茫人海中，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出現(xiàn)了！我穿過人潮，跑到您跟前。您那蠶絲般的目光包裹著我，消散了秋的涼意，“聽說你中考沒發(fā)揮好，不急，慢慢來，李老師相信你……”萬斛關(guān)愛，濃縮在短短寬慰中，我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進入高中后，面對深奧難懂的知識，面對高考的巨大壓力，我焦慮過，彷徨過，退縮過，畏懼過……但在我迷茫無助的時候，總有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孩子，你慢慢來！”它，猶如一針鎮(zhèn)定劑，讓我焦躁不安時變得淡定從容，擁有一份“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的平和自然;它，猶如一針強心劑，讓我受挫時義無反顧勇往直前，不去想身后是否會襲來冷雨，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