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們的“狂信之力”

段崇政

粉絲，自古即有。從“傾都觀衛玠”，到投金擲銀的戲曲捧角，明星崇拜數見不鮮。而如今，粉絲從單純的崇拜，發展至有組織崇拜、與經濟掛靠、甚至成為明星的宣傳途徑。粉絲的作用與影響日趨重要。

粉絲瘋狂

事情是這樣的。

作為一部沒有豪華明星加盟，沒搞花邊營銷炒作的主旋律電影，《戰狼2》一上映就“燃”爆了暑期檔，也用一瓶酒圈出三萬個粉絲。

吳京在劇中有一組端著茅臺酒瓶仰頭痛飲的鏡頭。電影中，中非同胞一起“拼酒量”，非洲同胞秀出了他們的酒仙，隨后吳京飾演的冷鋒登場，直接拍出一瓶茅臺。8月7日下午，貴州茅臺集團董事長袁仁國，黨委書記、總經理李保芳，聯名致信吳京，對他及電影《戰狼2》劇組所表現的愛國主義情懷表達敬意，對吳京為民族品牌、“中國制造”的大力推介表示衷心感謝。

茅臺集團給吳京的感謝信寫道：“在《戰狼2》中，您無償對國酒茅臺進行了情景植入，使這張中國名片再次香艷世界，引發了廣大影迷對民族品牌的熱烈追捧。”

來而無往非禮也。茅臺集團把觀看《戰狼2》當成一次愛國主義教育活動，組織各支部總共三萬名員工分批包場觀影，同時要求員工寫觀后感，并將優秀觀后感和精彩影評組織在媒體發表。有網友掐算，茅臺集團包場觀《戰狼2》，直接為影片帶去90多萬元的票房成績。

為偶像的作品買賬，向來是粉絲們熱衷的事情。不過和茅臺集團這個特殊的粉絲相比，電影《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以下簡稱《三生》）的粉絲包場行為則有些強行收過路費的嫌疑。

最近《三生》的電影排片中，出現了一些很好玩的場景，比如一個200人的廳，只賣掉一張，這個位置可能在最角落里，也可能是第一排，這種沒有挑黃金位置的購票基本上就可確定是在鎖場。

所謂“鎖場”，就是鎖住電影院放映的場次，防止空場以免院線撤場和換場。正常情況下某部電影的某個場次出現空場的話，影院會撤場或換電影，而粉絲在影片放映之前買上1-2張票，影院就沒辦法撤場或換場，不管這一場最終能賣出幾張票，它都必須如期上映。

在《三生》電影預售階段，粉絲們就開始為偶像應援，有組織地開展了全國范圍的“鎖場”活動。

據《三生》女主角劉亦菲吧官方發出的消息，截至7月19日中午12點《三生》“鎖場”情況不完全統計，粉絲在沒有統一組織的情況下自主“鎖場”2000余場。而男主角楊洋的粉絲戰斗力也不差，微博有多名網友發布了一名@夜華奶媽養殖場 的截圖，截至8月1日晚11點，全國“鎖場”達4萬多場。

然而粉絲有計劃的大規模“鎖場”，阻止了影院本來可能進行的換場撤場，也影響了影院對后續排片的進一步判斷。

粉絲大規模“鎖場”到底對不對，影院有影院的委屈，粉絲有粉絲的道理，尚無定論。但粉絲為支持《三生》票房而做出的另一項行為，可以說十分惡劣了。

楊洋粉絲搞了個“反黑”活動，稱用《三生》票根可以換到《戰狼2》的高清資源……以反黑的名義傳播同檔期電影的盜版，這件事不僅不合理，可能還觸到了法律法規的“高壓線”。

粉絲成產業

不久前，“楊冪親自發微博怒斥販賣藝人信息行為”的消息在網上擴散開來，引發熱議。有粉絲曝出這是由于“走了VIP途徑，身份證信息仍被泄露”，“被人一路跟隨甚至沖上蓋被子”等過分行為才如此“惹惱”藝人。

明星行蹤被泄露已經不是新鮮事了。

追星多年的黑子說，2014年時她身邊已有朋友開始“追機”，“只是那時這些信息還不會拿到明面兒上來說，不會在網上特別公開曬行程，甚至表示可以報價找我拿之類的，都是私底下，畢竟屬于隱私泄露。”

從事藝人宣傳工作多年的小馬曾和一些“資深粉”有過接觸，據她了解，粉絲們自發組織的后援會等官方組織大多和藝人方會有一定溝通，“可能會跟經紀人或助理有聯系，問一下行程，工作人員這邊會透露一些，到時候粉絲也可以給一些接機應援，比如拉橫幅、鮮花等等。”

某明星“死忠粉”小花的追星信息來源從不靠“買”，因為朋友就在航空公司上班。“在航空公司或是高鐵上班的人當中，確實會有賣藝人行程信息給粉絲、黃牛，甚至是賣給狗仔的情況。”朋友曾跟她提起，通常售賣信息的工作人員的想法是——反正有資源，賣了還能掙錢。

“XX某月某號上海北京”“XXX最新護照號”“XXX高鐵車廂”“XXX拍攝雜志私人行程地址”……這些倒賣明星行蹤信息的人在黑子看來已經跳脫粉絲的范疇，“說白了，跟倒票的黃牛、中介大同小異——你給錢，想問多少就問多少。”

這些黃牛甚至還會長期招收代理，比如可以百元打包拿走所有明星的相關信息，或者是成為其“下線”，“低價買入，自己再賣出去多少錢就看自己了，其實跟微商也沒什么區別，引流，賺的是差價，比如黃牛從工作人員拿資料是五六十塊錢，賣給粉絲就是七八十。”

黑子有位朋友前幾天剛花80塊錢買到某韓國男團的航班信息，“國內藝人單條航班信息普遍是15到30元，國際藝人相對貴一些，不過我掌握到的情況差不多是普通藝人50塊錢左右，大咖也有要一二百的。”之前她聽朋友提起有賣明星身份證號的報價大概在70元上下，手機號和微信號通常要價較貴，價格幾十到上百元不等。

當粉絲成為“金主”

不知從何時起，粉絲成為了偶像的“金主”。除了支持偶像的作品外，偶像生日時送禮物也被認為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偶像團體TFboys的粉絲們便是出了名的“豪爽”，為偶像在時代廣場豎立廣告牌，送別墅、送月球表面等新聞屢見不鮮。

無論粉絲如何瘋狂，明星是最終的受益者。

有數據表明，在明星的收入構成中，出演影視劇的片酬和廣告代言收入，并非其主流部分。明星通過發行寫真集、卡通人偶、向電玩游戲開發商出售肖像權等其他所得，卻占據其總收入的近七成以上。

粉絲開啟了偶像工業的全新贏利模式。在這一模式下，粉絲公司、經紀公司、演出公司、網絡媒體、平面媒體、旅游公司和明星們，分別操縱著鏈條上的不同環節，并從中分得自己的一杯羹。

2014年張杰在微博上發表的單曲《很奇怪我愛你》面向公眾售賣，歌曲底價設定為2元，但用戶平均出價已經達到了7.5元，甚至還有一位用戶通過自由加價，為這首歌支付了2萬元天價。

以花椒直播平臺為例，主播通過直播可將所獲收益的9成放入腰包，只需為平臺繳納1成的平臺維護費。所上繳的1成維護費，花椒直播也將通過活動方式返還給主播。

在信息化的幫助下，粉絲團已經從互聯網走向線下，成為正規的粉絲實體，有望擁有公司資質。不久的將來，粉絲團很可能扮演明星直接的新聞傳播、宣傳推廣等角色，積極推動粉絲產業愈來愈壯大，并成為娛樂及其相關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粉絲現象的盛行，粉絲產業的形成，已經拉動了諸多行業的產業經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