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伊揚
【摘要】當抄襲者通過抄襲的作品獲得收益和知名度時,受害者們卻往往沒有選擇通過法律手段來維護自己的權益。維權成本高、抄襲判定難、懲罰力度小等原因,讓受害者們的維權陷入了困境。
【關鍵詞】抄襲維權困境
近期,根據唐七公子創作的小說《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改編的同名電影的上映,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對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涉嫌抄襲耽美作家大風刮過作品《桃花債》的討論,又掀起了一個高潮。與此同時,著名言情作家匪我思存在微博上指控作家流瀲紫的作品《甄嬛傳》《如懿傳》存在抄襲現象。
當這些抄襲者在強有力的“調色盤”證據下受到輿論的指責之時,也出現了很多不同的聲音。許多人都在問:既然那些作者的作品被抄襲了,那么他們為什么不通過法律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呢?
殊不知“維權”二字說來容易,但是對于被抄襲的作者來說,維權之路確實漫長而艱難,存在著不少困境。
一是維權成本高。根據數據顯示,我國著作權人的維權經濟成本平均為6883元,88.01%的原告維權總經濟成本在1萬元以內,10萬元以上的僅占0.97%,這樣看似乎經濟成本并不是特別高昂。但是與此同時,維權的時間成本也是維權成本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時間成本主要分為兩個方面,一是訴訟周期,二是案件的上訴情況,即通過考察上訴率及上訴改判率,來進一步衡量時間成本。經統計得到,著作權案件的訴訟周期平均為7.27個月;未上訴案件中約有69.37%的案件可在6個月的一般審限內審結;而上訴案件中僅有27.71%的案件可在9個月的一般審限內審結,剩下的案件中最長的訴訟周期甚至長達32.23個月。由此可以看出,我國知識產權侵權案件維權的整體成本偏高,其中時間成本尤其偏高。
維權成本高,讓不少被抄襲者選擇了放棄維權。比如,秦簡的《庶女有毒》涉嫌抄襲200多部作品,但是最后經過牽頭人的多方聯系,最終只有11位作者愿意起訴。這種情況的出現,維權成本高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參與此次牽頭資助的編劇余飛表示:有人怕輸,有人覺得浪費時間,有人覺得花費多,最后又賠不了多少錢?
二是抄襲成本低但收益往往十分巨大。與維權成本高相比,抄襲的成本是很低的。這表現在兩個方面,首先抄襲行為本身成本十分低。抄襲者僅僅通過復制粘貼就可以把原作者創作的內容拿來據為己有,用在自己的作品中。就算被證實了存在抄襲,只要沒有走法律程序,最多也就是刪除抄襲作品,向原作者道歉。再者,就算被原作者告上法庭,最后被判定了抄襲,所賠償的費用也并不多。我國知識產權侵權“賠償低”的問題十分嚴重,法院多適用“法定賠償”標準確定賠償,在我國著作權侵權案件中,法院判決賠償的平均金額為7. 7萬元,只占權利人訴求額的約三分之一。而對于權利人主張的精神損害賠償訴求,法院則極少予以支持,或往往以證據不充分為由不予采納,并有壓低賠償額的傾向。
與抄襲成本相比,抄襲所帶來的收益又往往是巨大的。于正雖然敗訴,但是通過抄襲作品,仍然賺的盆滿缽滿;秦簡的《庶女有毒》雖然抄襲了200多部作品,但是仍然被改編成影視作品,收視率不俗,秦簡甚至還進入了于正的編劇團隊,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編劇;唐七公子的作品《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一直以來都遭到抄襲的質疑,但是仍然十分暢銷,并改編為電影、電視劇,抄襲的污名反而為改編作品帶來了熱度,也讓唐七公子從中牟利不少。
而在韓國,一個編劇只要被認定抄襲,都意味著編劇生涯的終結。2010年,在KBS電視臺播放的《九尾狐和狐貍姐姐》第一集就被判抄襲,緊接著編劇協會開除了此劇編劇的會員資格,讓其在編劇界完全失去立足之地。
三是抄襲的判定困難,舉證難,且抄襲者往往通過抄襲技巧來規避法律的制裁。抄襲究竟該如何判定?什么是抄襲?什么又是合理借鑒和引用?對于抄襲的界定本身就不容易,我國著作權法律的保護原則是保護表達而不保護思想,這就表示,如果僅僅是橋段相似、情節雷同,而改變了具體表達方式的抄襲就很難被認定為違法。與此同時,“抄襲軟件”的出現,使得抄襲也變得“智能化”,一些作品同時抄襲了很多作品,每部作品被“引用”的比例不大,甚至是打碎拼接,在一段描寫就中同時抄襲、拼接幾部作品的描寫,網絡上還有一個專門形容這種抄襲的詞,叫“洗文”。與此同時隱性抄襲、高級抄襲層出不窮,而法律卻沒有隨之修改和變化,使得侵權認定更加困難。如果涉嫌抄襲的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由于電視劇和原著小說不是同一個作品,改編時進行了重新加工和創作,在法律上認定侵權的難度又進一步增大。
與此同時,對于抄襲的舉證也十分困難,我國的法律程序要求舉證方需要在第一時間將全部侵權證據到公證處實時公證,否則一旦抄襲方刪除證據,即使你有截圖等證據也難以起訴。”舉證方進行公證不方便,而公證費用又高。這也導致了法院在判決中往往以“證據不充分”為由壓低或者駁回原告所要求的賠償額。
四是法律制度的不完善,給了抄襲者可趁之機。例如上文提到的抄襲判定中的法律漏洞,又例如,我國《著作權法》規定時事新聞不受著作權保護,這給新聞媒體之間肆意抄襲、照搬對方的新聞稿件創造了“土壤”,造成新聞抄襲的糾紛層出不窮。而且目前,我國的有關于網絡著作權的民事法律只有初步的保護制度,缺乏體系化和完備化,只在個別條文上有所體現,司法解釋也不完備,缺乏實踐性,且相關條例無法適應急速變化的網絡文學的發展,使得抄襲泛濫。
五是一些特殊的作家群體和特殊題材作品無法利用現有法律維權。這類作家的作品通常比較小眾化,往往會成為重點抄襲的對象。然而就算認定了抄襲,這些原作者因為題材特殊的原因,卻無法通過法律途徑為自己維權。比如,描寫男性之間情感故事的耽美作品由于不符合主流的感情取向,較為小眾,沒辦法在司法實踐中獲得支持。如李亞玲的《國色天香》涉嫌抄襲風弄的《不能動》,雖經網友調色盤比對證明抄襲事實無誤,但是最后仍然是抄襲者勝訴了,這也足以可見耽美小說作家維權之難。
每一部優秀的原創作品都飽含著創作者的心血,他們將其視為珍寶,卻被無良的抄襲者拿去,成為其斂財的工具,他們憤怒、委屈、不甘,卻因為維權的困難而無法讓抄襲者獲得應有的懲罰,而抄襲者就算在輿論中落入下風,被大眾指責,但是卻依然可以獲得很高的收益,這不禁讓我們唏噓。
早在2014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便談到了對“抄襲模仿、機械化生產、快餐式消費”的嚴重憂慮,提出了“文藝不能當市場的奴隸”。而現實中作者們的維權困境則讓我們看到了這一問題的嚴重性。
文化強國的建設離不開強大文化原創力的支持,怎樣解決維權者的維權困境,保護原創,激發大家的原創激情,成為了我們需要思考和解決的問題,路漫漫其修遠兮,希望我們都能成為“上下求索”的一份子,為解決這一困境出一份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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