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圣喆
【摘 要】去年10月,江西豫章書院被曝光存在體罰、非法拘禁學員等違法問題,引起嘩然。豫章書院事件是我國特訓機構亂象中的一個典型事件,也是我國人權法治實踐中的一個悲劇型案例。暴露出我國人權保障依舊存在一些問題。
近年,網(wǎng)絡成癮人員與日俱增。然而就連醫(yī)學界對“網(wǎng)癮”是否屬于精神疾病都莫衷一是。由此催生了許多特訓機構,其中大多特訓機構都有暴力問題。山東臨沂的楊永信教授十幾年前主推的“電擊療法”在引發(fā)了一系列悲劇之后依舊在營業(yè);2015年15歲少年鄒佳航在重慶合創(chuàng)培訓學校接受“特殊教育”被幾位教官毆打致死的案件使人觸目驚心。筆者將以豫章書院事件為切入點,結合人權法基本原理,對特訓機構中學員的生存權,免受酷刑權,人身自由與安全等權利進行探究,并提出相關的立法和司法的建議。
【關鍵詞】人權法;人權保障;網(wǎng)戒暴力事件;人身自由和安全
一、基本事件
2017年國慶過后,一家名叫“豫章書院”的位于江西省的私立學校引起媒體聚焦。學校宣稱通過滲透國學教育可以戒除網(wǎng)癮,但是接受過所謂“國學教育”的很多學生聲稱,所謂的“國學”其實就是鞭打、限制人身自由及類似體罰。
豫章書院位于江西省,然而學員來自五湖四海,其中很多是被陌生人從家里“綁架”過來的。學員初到學院都會被關在“靜心室”七天七夜,白天是文化教學,晚上則是一門被稱之為“考德”的專屬課程。這節(jié)課,一般由文化課老師首先進行一天的總結,然后由教官對觸犯“學校規(guī)則”的學員懲戒,這個懲戒則需要借助戒尺和戒鞭。
相比2015年鄒佳航在所謂的“特訓學校”中僅僅一天的時間,就被毆打虐待致死。“豫章書院”事件在表面上對學員造成的肉體損害并不大,但是對學員的心理傷害亦是無法形容的。遺憾的是,此類案件在暴露我國現(xiàn)行的人權保障機制中的諸多缺陷的同時,亦體現(xiàn)了公眾在人權法領域的淡漠。“磁爆步兵楊永信事件”可以說是類似網(wǎng)戒暴力事件的濫觴,然而時至今日,楊教授經(jīng)營十幾年的臨沂市第四人民醫(yī)院精神矯正中心仍然正常營業(yè)。這是對我國憲法“尊重和保障人權”的無視。2017年下半年被網(wǎng)絡媒體披露的“北京紅黃藍幼兒園虐童”事件也存在對學員生命、尊嚴、自由和權力的極端漠視。此類事件的頻發(fā)不能僅僅用“偶然”兩個字來勉強解釋。如果一定要說什么偶然性,只能說受豫章書院所謂的“國學教育”以及鄒佳航的同學們在經(jīng)歷了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后還可以繼續(xù)在這個世界生存,實在是一件小概率事件。人們決不能忽視這一悲劇性案件所蘊含的反思價值和教材意義。
二、案件中違背人權法的突出問題
1966年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了《經(jīng)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和《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開放給各國簽署和加入。其內(nèi)容主要涉及生命權、免于酷刑、人身自由、工作權,社會保障權、家庭權、健康權、受教育權等等。目前我國已簽署了1966年兩權公約,批準了《經(jīng)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并通過國內(nèi)各項立法,大力加強對人權的保護和促進。固我國雖然目前沒有明確的人權法,但是網(wǎng)戒暴力事件無疑極大違背了人權法基本原理。
(一)人身自由和安全
公民的人身自由和安全毫無疑問是公民行使其他權利的前提。季衛(wèi)東曾言,中國政治改革的最大最急迫的問題還不是民主參與的范圍。而是自由權利的法制保障。我國通過立法、司法和社會救助等多種途徑來保障公民的人身自由與安全,同時于諸多方面也有了一定的改進。
然而,近年興起的所謂的類楊永信式的“特訓學校”以“戒除網(wǎng)癮”“包治百病”為名,限制未成年人,甚至成年人的人身自由。2016年重慶大學法學碩士高艷雷由于意欲繼續(xù)深造,不想結婚生子。被父母送至楊永信“網(wǎng)戒中心”并被限制人身自由,遭受電擊后精神失常以自殺終結自己年輕的生命。這是對我國憲法和人權的踐踏。一位接受近十年法學教育的學子,在關鍵時刻竟無法保證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安全。除去對網(wǎng)癮的定義依舊莫衷一是,所謂的“不結婚”者、“同性戀”者被送往這些“特訓學校”本就是對成年中國公民人權的和法治中國的極端踐踏。
我國憲法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任何公民非經(jīng)人民檢察院批準、決定或人民法院決定,并由公安機關執(zhí)行,不受逮捕。上述筆者所述的“網(wǎng)戒機構”或者“特訓學校”有強制將學員控制,強制入校,強制“治療”甚至全國追捕的行為。筆者認為其做法在違反我國憲法關于人身自由的規(guī)定和人權法的要求背道而馳之外,已經(jīng)觸犯了我國刑法,理應受到法律的審判。
文中提到的“網(wǎng)戒機構”“特訓學校”的某些做法亦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有動用“私刑”的嫌疑,對當事人的人身安全造成了極大地危害,更有甚者,如鄒佳航,被所謂的“特訓機構”剝奪了生命。而生命權,亦是受我國《憲法》《刑法》以及《行政法》所保護的人之為人的最基本權利。
(二)免受酷刑的權利
酷刑在歷史中曾被國家統(tǒng)治階層視為合理的懲戒形式。如中國封建社會的五刑:笞、杖、徒、流、死。在人類法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十二銅表法》《摩奴法典》等都是典型的“酷刑備忘錄”。17、18世紀,在啟蒙思想家以及戰(zhàn)后人權運動的推動下,酷刑逐漸走向滅亡。現(xiàn)今世界上通常所指代的酷刑罪多由國家公職人員犯下的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的犯罪。筆者認為,放眼當今世界的法律實踐,司法乃至行政機關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在執(zhí)行相關公務時都不能對犯罪嫌疑人施加酷刑。更何況那些看似合法的“特訓學校”“國學教育”乃至拿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磁爆步兵楊永信”。筆者認為,上文提到的網(wǎng)戒暴力事件中的行為用“酷刑”來形容有過之而無不及。盡管,在國際實踐中,酷刑的指代范圍與其有所不同,但這并不是為其開脫的有效說辭。
(三)人權法律理念缺失
法律理念是一種特有法律意識的反映階段。它使人們將法律的觀念從感覺或經(jīng)驗狀態(tài)提升為一種理性認知形態(tài)。不同法律理念會對公民和公務人員的行為進行不同的指導,所以人權法律理念是“法治中國”建設中關鍵的一環(huán)。筆者認為,在類似“豫章書院”事件中,人性尊嚴和權利本位法律理念的缺失是悲劇產(chǎn)生的重要原因。亦可以說是,人權法基本理念的缺失一再釀成悲劇。
三、努力構建科學的人權保障機制
我國憲法對公民人權的規(guī)定是比較充分的。尤其是2004年憲法修正案將“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寫進憲法之后,我國目前已大致形成以憲法為核心,以人權保障為基礎的法律體系。但是,我們需要確認的是。法律規(guī)定一般是調整社會關系的應然狀態(tài),而這種應然狀態(tài)在社會生活中的實現(xiàn),還取決于其他要件,比如公民的法律意識、法律素質以及國家機關執(zhí)法水平。法律保障的價值是多元化的,而人權的保障必將是長期內(nèi)我國法律的核心要務之一。
近年來我國的法律修訂和審檢改革益發(fā)注重對人權和公民權利的保護。更以根本大法的方式宣示了我國憲法的人權關懷,突出地強調了現(xiàn)代法律的核心價值——限制國家權力,保障私人權利。目前中國特色法治體系已經(jīng)基本建成,但是類似豫章書院事件依舊時有發(fā)生,便需要司法和行政機關在司法和行政過程中將人權保障放到突出的位置。唯有如此,我國的人權的法律保障才會更上一層樓。與此同時,人權法觀念才能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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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央視新聞,2017年11月30日。
[5]白桂梅《人權法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