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以后有多后？

芒小芒

1

同事露露請了幾天假，回來后雙眼紅腫，一看就哭了很久，知道她家里也許有傷心事，沒敢主動問她怎么了怕勾起回憶。

我們兩人吃飯時，她突然眼眶泛紅，控制不住落淚：小芒，我好后悔，為什么不早點(diǎn)回去看她？

原來，最疼愛露露的奶奶去世了。

她說，奶奶不止一次打電話，讓她回家看看，因?yàn)樾r候她和奶奶一起種在院里的石榴樹又結(jié)大石榴了。

“奶奶，現(xiàn)在工作太忙了，我改天休假就回去。”

“好，我等你回來，石榴給你留著。”

沒想到，那是她和奶奶最后一次通話。

她回去了，沒有見到奶奶，只有骨灰盒。是的，奶奶一聲不響地走了。

“奶奶明明說，她會等我回去的，奶奶騙人！”她抱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一直覺得來回車程五六個小時麻煩，而且石榴隨便水果攤都買得到，就沒著急回去，現(xiàn)在我再也見不到奶奶了。家里的石榴，奶奶一個都不舍得給別人，要給我留著。”

我輕拍她的背，沒有說話，任她發(fā)泄情緒。

“如果我早知道奶奶是這種情況，我為什么要敷衍她改天回去？現(xiàn)在再也沒有改天了。”露露泣不成聲，話語里都帶著悲傷和悔恨。

我們總覺得目前正忙，喜歡把事情推到改天。只是有時猛然發(fā)現(xiàn)，恍然一夢，已經(jīng)物是人非，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有時候，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敷衍會變成刻骨銘心的遺憾。

別再對愛你的人說改天了，因?yàn)槟悴恢栏奶焓悄奶欤瑫r光無情到連后悔補(bǔ)救的機(jī)會都不給你。

2

我們都曾有過畢業(yè)季約定：下次再聚。

高中同桌，三年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高考結(jié)束后歡聚一場，我們約定，下次再聚，天涯海角友誼不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但是山高水長，我們再也沒有聚過。

大學(xué)室友，畢業(yè)季我們抱在一起互訴衷腸，哭得梨花帶雨，說好每年至少兩次聚會，然而畢業(yè)2年，同在廣州，四人一共聚了一次，還是因?yàn)槠渲幸粋€室友要離開廣州。

我們嗟嘆不已：同在廣州，都如此難聚，那下次再聚，更是遙遙無期。

分別的時候，我們彼此抱了很久，依依不舍也終要舍。

南宋沈約《別苑安成》：“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爾同衰暮，非復(fù)別離時。勿言一樽酒，明日難重持。夢中不識路，何以慰相思。”

時光荏苒，我們對昔日同窗的記憶，也僅止于同窗時光，我們像并肩的流星劃過，而后，落到不同的地方。

年少的我們總以為這世界交通方便，通訊發(fā)達(dá)。卻怎么也沒想到，有些人，真的就是一別經(jīng)年，再難相見。

別再對想見的人說下次了，因?yàn)槟悴恢老麓问悄拇危瑫r光冷血到連再見二次的機(jī)會都不給你。

3

去四川旅游的時候碰到一位大叔，四十歲，未婚。

人非常好，一直給我們解答各種疑問，給我們介紹好吃的美食地點(diǎn)，好看的景點(diǎn)，告訴我們路線，哪里堵車，哪里不堵。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一個男生直白地問大叔為什么單身。

大叔給我們講了他的故事。

年輕時候，大叔愛的人在汶川地震中死亡，直到現(xiàn)在都沒再遇到想結(jié)婚的人。

“那時我在外地出差，走之前她還說給我做頓飯，我說以后再吃。但是上天一個意外撕碎了所有的期待。”

在大叔出差時間，地震發(fā)生了。

大叔看到報道第一時間打電話，電話沒有接通。大叔匆忙往回趕，當(dāng)時沒有任何消息，大叔慶幸的以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直到后來，大叔接到電話，去認(rèn)領(lǐng)尸體，因?yàn)榇笫宓膼廴怂劳鰰r，手里握著的電話，屏保是大叔，重要聯(lián)系人是大叔。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變形難認(rèn)，救援人員依靠隨身物品辨認(rèn)，手機(jī)修復(fù)后，第一時間給大叔打了電話。

大叔是哭著去的，一路上祈禱那個人不是她。

但是，殘酷的事實(shí)，還是把大叔折磨的傷心欲絕。

大叔極度愧疚自責(zé)，那些曾許下的諾言：以后陪你去看山看水，以后陪你看日出日落，以后陪你一起旅游，以后我賺到錢了，給你辦豪華婚禮，以后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水煮魚……許下的誓言還沒來得及實(shí)現(xiàn)，就被粉碎，再沒有以后。

后來大叔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腳步，實(shí)現(xiàn)了他的諾言，走過祖國山川。

大叔拍了很多照片，大叔洗照片都會洗兩張，一張自己留著，一張燒給逝去的愛人看。

世界很大，時光似乎綿延無期，只是有時候，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后。

別再對你愛的人說以后了，因?yàn)槟悴恢酪院笥卸嗪螅瑫r光殘酷到連實(shí)現(xiàn)承諾的機(jī)會都不給你。

4

我們總是以為時光漫長，改天可以有很多天，下次可以有很多次，以后可以很久很久。

我們總是有時間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參加不重要的聚會party，癱在床上玩手機(jī)，窩在沙發(fā)上看綜藝，卻總是沒時間見想珍惜的人，做想做的事。

席慕蓉在《小紅門》中寫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xù)做的；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面的，于是你暫時放下或暫時轉(zhuǎn)過身。

但是，就會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從此就和你永訣了。

別改天了，就今天吧；

別下次了，就這次吧；

別以后了，就現(xiàn)在吧。

我怕，

“改天”是離別的開始，

“下次”是機(jī)會的消失，

“以后”再也沒有以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