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雙樂
枯草,一個謊言
一堆枯草,靈魂出竅后的死亡
有體積有重量,沒有了春夏的欲望
我站立了很久,像默哀一位先哲
腦海中的悼詞掉落一地,慘白的月光
春風里,流行謊言,長了第一顆牙
樂壞了春雨,把喜慶的雷電作為最美麗的獎賞
萌動的害羞只是一聲微微的咳嗽
大聲的啼哭,引來了世俗的嫉妒
茂盛在發酵仇恨
這里的感情世界早有歸屬,開始的沉醉
雖然夏天很給面子,眼光都是鼓勵
還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被屠殺,血流滿地
這里是人工的堆砌,思想的泥巴堵住所有的縫隙
豐盛的早餐似乎是刑前窒息
埋怨太陽狠毒,太陽很遠,沒有改變什么
傍晚,枯色的尸首,周圍沒有哭泣
看了多時,路燈下的安詳,擠了幾滴淚
死了之后又是怎樣的拋棄
我真想放把火,讓火光沖天
可是,生活里還有茍且,法律有縱火罪
傍晚的悼詞
傍晚從白天的抽屜里
拿出筆墨
交給夜晚
寫意
疾行的腳步。踏碎
好看的晚霞
風兒輕輕地吹
涂成了整座城市的晚妝
盛宴尚未開始
鳥鳴銜著寧靜歸巢
蟲子故意。調門很高,唱著
我的太陽。花草一片蹊蹺
路燈按照醫囑
點亮夕陽最后的念想
從大片的黑暗中,摳出
一塊光亮。想擦掉黑暗
黑暗太大。夜的路燈
在歡呼朝陽噴薄的時候
被謀殺。終年沒有歲數
傍晚的悼詞顯得很大度
通俗的麻雀
雁飛得很高
還有好看的隊形
可帶不走我的心思
毫無疑問,脖子仰成了頸椎病
布谷鳥的叫聲
鑲嵌在一個季節
孤絕。有特定的含義
沉重得不敢有私心。只能隨緣
黃鸝的歌聲婉轉
沒有深入。只在耳朵停留
心靈的節奏無法趕上
手里的鍵盤,敲不出想象中的高樓
我喜歡麻雀的嘰嘰喳喳
熱熱鬧鬧,平平常常
窗外的鳥鳴,雨點一樣的密集
唯有麻雀通俗,貼近窗戶的玻璃
如同我指間彈落的煙灰
一樣親切
童年。麻雀滾動我的鐵環
少年。麻雀背著我的書包
青年。麻雀講述我戀愛的故事
中年。麻雀常常在午后光顧
輕輕幾聲,很快就漫過了
樓上的鋼琴,漫過了
樹梢,漫過了
小區人聲鼎沸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