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期刊論文PPV模式相關爭議問題的思考

胡　賽（湖南生物機電職業技術學院圖書館）

1　電子期刊論文PPV付費模式的涵義

按次付費（Pay-Per-View，簡稱PPV）采購期刊論文的模式是指圖書館根據授權用戶實際獲取文章的篇數支付費用，與“Pay-Per-Use（按使用付費）”、“Pay-Per-Article（按論文付費）”等模式類似，是一種用戶決策采購模式。［1］與傳統的“捆綁采購”或“打包采購”相比，PPV模式具有明顯優勢：圖書館只需為讀者使用的文獻付費，避免了高價購買的資源無人使用的問題；圖書館不用儲存資源，降低了存儲成本；讀者的資源獲取范圍更大，不再局限于某個“打包采購”的資源包；可更直觀地了解每位讀者的閱讀行為，有利于圖書館開展精準服務。但是，按次付費模式也存在一些弊端。如，由于要分配和管理使用代幣，圖書館的工作量會相應增加；使用過程中增添了諸多中間環節，可能會降低讀者的使用體驗等。

2　電子期刊論文PPV付費模式的主要形式及特點

在PPV模式的具體實踐中，主要有三種形式，包括無中介、有中介及二者相結合的模式。其中，無中介的PPV模式是指圖書館事先從數據商手中購買一定數量的期刊論文下載代金券，讀者可以在校園網 IP范圍內根據需要自行使用代金券從數據庫中下載文獻。目前，實施無中介PPV模式的圖書館有美國圣約翰大學、圣母大學、漢密爾頓學院等；有中介的PPV模式是指圖書館從數據商手中購買一定數量的代金券后，讀者將文獻需求發送給圖書館員，圖書館員根據讀者的需求下載論文并發送給讀者，目前使用有中介PPV模式的圖書館較多，如德克薩斯大學、克拉克森大學圖書館等。無中介PPV雖省時省力，但由于缺乏監管，容易導致經費濫用、惡意下載等；有中介PPV模式雖可避免經費使用失控，但需投入相應的人力成本和技術平臺。［2］由于無中介和有中介PPV模式都有其不可避免的弊端，一些圖書館嘗試將二者結合起來使用，如三一大學，對教職工實行無中介的PPV，對學生則施行有中介的PPV模式。

3　有關電子期刊論文PPV付費模式的爭議問題

在PPV項目實施的過程中，有成功的實踐也不乏失敗的案例，因此，一些高校圖書館開始懷疑PPV的實施效果，關于PPV模式的爭議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3.1　經費利用：有效利用OR經費失控

一直以來，高校圖書館都是通過“打包采購”的方式購置電子期刊資源，由于近年來“打包采購”的交易價格不斷上漲（如，2015年中山大學RSC數據庫的訂購年費為46,500英鎊，比2014年增長了500%），［3］資源購置的經費增漲幅度卻逐年下降，使相關圖書館不堪重負。因此，高校圖書館引進PPV項目的初衷是在盡量滿足讀者文獻需求的前提下節約資源購置經費，進而緩解圖書館日益緊縮的經費預算與電子期刊資源大幅漲價之間的矛盾。

與“打包采購”相比，PPV模式可以避免圖書館為大量使用率低甚至無人使用的資源買單。因此，理論上PPV模式可以為圖書館節約不少經費，但事實不盡如此。以圣約翰大學為例，在PPV項目上線之前，圖書館70%的電子期刊經費用于“打包采購”，30%用于按品種采購，由于經費緊張，2011年開始圣約翰大學圖書館終止了以“打包采購”的模式采購Wiley數據庫400多種期刊的合同，取而代之的是購買其40多種核心期刊和1,005篇使用代幣（一個代幣可以下載一篇文章）的PPV模式。由于Wiley無法提供讀者與服務中介之間的交互平臺，圖書館只好選擇了無中介PPV模式，協議規定：Wiley所有期刊文獻題錄都可供讀者無條件調閱，只要是校園網范圍內的計算機使用都能使用代幣下載（讀者在使用時不知道自己是在使用代幣下載）。項目實施23天后，1,005篇代幣全部用完，讀者選購的文獻主要來自304種期刊，共計費用15,750美元，平均每天約花費685美元，篇均單價約15美元。據此預測，如果項目持續一年，圣約翰大學圖書館花在Wiley上的錢將達到25萬美元，遠遠超出了“打包采購”的年費。［1］

從圣約翰大學的實踐中可以看出，在無中介PPV項目中，圖書館將資源采購的決策權交給讀者，其經費受到讀者的閱讀習慣、閱讀興趣等各方面因素的影響，圖書館失去對經費的控制權，導致經費使用失控的局面出現。因此，在實施PPV項目的同時，需要建立相應的監管機制，對讀者進行分門別類的管理和權限控制，如，三一大學2007年初開始采用PPV模式訂購Science Direct平臺的資源，在讀者下載文獻時，系統會對讀者身份進行認證，如果是教職工，則可以直接使用圖書館分配給其所在學院的帳號不受限制地使用代金券下載文獻；如果是學生，則需要聯系圖書館工作人員代為下載（通常48小時內可以獲得所需文獻）。［4］

3.2　館藏利用率：顯著提高OR重復浪費

程煥文教授［5］曾對數據商提出質疑：館藏圖書資源的使用基本符合“二八定律”，電子期刊論文的利用也是如此，即“打包采購”的資源包中，有近80%的資源少有人使用。Ciber關于Elservier電子期刊在英國大學中的利用情況的大規模調查也證實了這一點，調查結果表明：53%的用戶使用了5%的電子期刊，95%的用戶只用了53%的電子期刊。［6］相較而言，在PPV模式中，因為每篇論文都是讀者根據自身的需要選購的，理論上來說應該可以避免已購文獻利用率低的問題。

然而，實踐的效果并不理想，如，在圣約翰大學圖書館實施的Wiley數據庫的PPV模式中，通過對讀者的使用行為進行分析得知：在1,005篇選購文章中，有52篇（5.17%）是本館已有資源，有大量重復文獻，同時發現有讀者在某些期刊上下載了大量文章，綜合統計，圖書館認為因無中介模式缺乏監管導致291個代幣被濫用。［2］再如，在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圖書館試用的Ingenta PPV的訂購（Ingenta是一個綜合性文獻檢索系統）中，經過長達一年多的試用，圖書館發現讀者選購的文章中包括了大量已購的館藏資源，導致資源重復購買和經費的浪費，最終奧斯汀分校圖書館停止了該項目。［7］

因此，一些學者和圖書館人對所謂PPV模式帶來館藏利用率的改善及館藏建設的科學性持懷疑態度。筆者認為，在PPV實踐中導致文獻重復購買的問題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其一，進入PPV選購系統的讀者，一些是帶著明確目的查閱論文，但有相當一部分則是隨意瀏覽或漫無目的的翻閱，他們提交的需求不一定具有真正的價值；其二，因為在PPV模式中，圖書館對下載的論文并不擁有本地保存的權利，下載的論文只能供讀者一次性使用，如果另外的讀者需要同一篇文章則需要重新付費下載。所以，PPV能否大范圍推廣的一個關鍵問題便是已購資源的本地化問題。圖書館可以與數據商進行談判，要求圖書館有權對所有PPV模式中下載的文章進行保存建庫和二次利用；另一方面，PPV與以館際互借方式購買期刊論文的性質相似，圖書館可以對PPV文獻檢索平臺稍作限制，如，與本館資源發現系統進行整合，將讀者的文獻申請先在館藏資源中進行檢索，如果匹配不成功，再提示通過文獻傳遞的方式獲取，如果還不行，再允許讀者使用代金券下載。如，三一大學的PPV具體實施方案為：數據商為圖書館提供所有期刊文獻題錄信息并允許圖書館上傳到資源選購平臺，當一篇文獻被讀者選閱時，系統會自動提供三個選擇的頁面：一是建議讀者查找館藏紙本期刊，二是建議讀者通過文獻傳遞獲取文獻，三是直接下載文獻（并提示圖書館需支付30美元費用），如此，既可降低成本，又可提高館藏利用率。［1］

3.3　成本效益：提高服務效益OR徒增成本

一些圖書館引進PPV模式的初衷是為了在經費緊張的環境下最大限度地滿足讀者的文獻需求，PPV模式可以突破單個“打包采購”資源包的限制，以讀者需求為驅動，通過中介平臺，為其提供所需的任何文獻，圖書館只負責為讀者的需求付費，理論上來說，這種模式應該會優化讀者的體驗，提高其滿意度。

但是，國外一些高校圖書館的實踐表明，在滿足讀者實時之需的同時，無形中增加了各項成本，且在有中介的PPV模式中，這種高成本表現得尤為明顯。按次付費的中介一般為圖書館員或第三方平臺，其中，德克薩斯大學的PPV項目就是委托第三方Ingenta提供讀者論文的選購和文獻傳遞服務。除購買文獻下載代金券外，圖書館另外支付每篇論文5美元的服務費，但是平臺并未提供讀者下載行為詳細數據的統計分析報告，也沒有按要求提供剩余經費的提醒等服務。圖書館若想控制讀者選購文獻的成本及限制圖書館已購買資源的重復選購，須另外付費訂制平臺服務或投入其他人力成本。除利用第三方中介平臺外，多數圖書館會自行為讀者提供中介服務，如，三一大學圖書館對學生讀者提供的有中介的PPV服務中，由學生將文獻需求提交給圖書館員，圖書館員使用代金券下載文獻后發送給讀者，或學生通過交互平臺提交文獻傳遞服務申請，由圖書館員為其查找并獲取文獻。這種做法雖避免了第三方不可控的問題，但需增加大量的人力和時間成本，且增加了讀者等待的時間。

基于如上實踐中遇到的問題，一些學者或PPV實踐者指出，PPV非但不會提高圖書館服務效益，反而會增加其服務成本。筆者認為不管選擇哪種服務的方式，都應對服務的過程進行有效的管理和監控，尤其是使用第三方中介時更需加強監管，在滿足讀者需求的同時最大限度的降低服務成本，提高服務效益。

3.4　讀者需求：不時之需OR實時之需

傳統的電子期刊采購模式是將出版商或代理商旗下所有的資源進行打包，捆綁進行銷售，要么全買，要么全不買。這種采購模式雖然可能會造成一些期刊資源使用率低的情況出現，但是由于資源豐富，且圖書館一般一次性買斷一年的使用權，可以滿足讀者的不時之需。而PPV的核心理念是按需采購，即讀者需要文獻的時候從數據商處付費下載，目的是滿足讀者的實時之需。

筆者認為圖書館的決策應著重考慮兩個方面的因素。① 經費情況。如果圖書館經費充足，可以選擇“要么全買，要么不買”的“打包采購”模式，既可以避免圖書館多次與數據商談判協商的麻煩、減少工作量，又可減少讀者獲取資源時的周折，提高讀者的易用感知和滿意度。但是，目前國內外大多數圖書館采購經費不但沒有增長，甚至有逐年減少的趨勢，而期刊資源的訂購費卻在以每年5%-15%的漲幅增長。［5］因此，一些圖書館不得不放棄讀者的不時之需，退而求其次，用有限的經費盡量滿足讀者的實時之需。② 資源包中期刊文獻的利用情況。如果資源包中含大量資源未被利用或利用率低，圖書館訂購資源包以備讀者不時之需未免成本過高，如果資源包中多數資源都有不低的利用率和利用價值，圖書館在經費允許的情況下可以選擇將資源包買斷，以滿足讀者的不時之需。

總之，圖書館應該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選擇是否退出“打包采購”模式，還可以選擇縮小資源包的模式（如按學科采購或單刊采購等）或實施PPV模式采購。

4　總結

PPV在美國等國家的一些高校圖書館得到了廣泛的使用，實踐表明：PPV對圖書館電子期刊資源采購模式產生了重大變革，圖書館需從觀念、管理方式、組織架構、評估手段等各個方面做出相應的轉變以適應PPV的實施。① 改變傳統的圖書館員采購，圖書館的館藏建設主體要從以“采訪館員”為主導轉變為以“讀者”為主導；② 改變以往“好大好全”的圖書館資源建設和管理方式，管理職能從“重保存”向“重利用”轉變；③ 逐漸調整圖書館的組織架構，工作重心要從“資源建設”向“資源服務”傾斜；④完善圖書館的電子期刊資源評估手段，在“資源利用率”的基礎之上考慮“篇均使用成本”。

從PPV的實施成效來看，國外部分圖書館對PPV給予了積極的評價，然而一些失敗的案例動搖了部分圖書館引進PPV項目的信心，影響了PPV推行的速度和效果。他們的擔心與爭議主要集中在館藏科學性、經費失控、文獻利用率及讀者滿意度等方面。PPV作為一種新興的采購模式，倡導讀者為主導參與館藏建設，代表著未來圖書館館藏建設的趨勢，但在國內還處于理論研究階段。我們要吸取國外同行的經驗教訓，建立完善的監管機制，充分考慮無中介PPV模式和有中介PPV模式的特點，探討適應我國國情和圖書館館情的電子期刊論文讀者決策采購的新模式。

［參考文獻］

［1］Weicher M，Zhang T X．Unbundling the bigdealwith drivenacquisitionofe-journals［C］//Proceedings of the 77th IFLA General Conference and Asssembly．Meeting．2011.

［2］Lindsey E Schell，et al．Playing the field：Pay-perview e-journals and ebooks［J］．Serials Librarian，2010，58（4）：87－96.

［3］程煥文．全國高校圖書館聯合抵制英國皇家化學學會數據庫 ［EB/OL］.［2016－03－26］．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78019f0102ve4r.html.

［4］Zhang T X．Pay-per-view：A promising model of earticles subscription for middle/small sized academic librariesindigitalage［J］．Libraries in the Digital Age（LIDA） Proceedings，2012，12.

［5］程煥文. 十問數據商 ［EB/OL］.［2016－03－05］.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78019f0102e5zu.html.

［6］Ciber．E-journals：Their use， value and impact：finalreport［EB/OL］.［2014－10－05］．http://www.ucl.ac.uk/infostudies/research/ciber/value/Ejournalsphas.

［7］Lindsey E Schell，et al．Playing the field：Pay-perview e-journals and ebooks［J］．The Serials Librarian，2010，58 （1－4）：87－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