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武器技術美國蘭德公司70年發展啟示

閆俊+郭正玉

摘 要： 美國是國際軍事思想和裝備建設的領導者， 引領著先進武器裝備的發展方向。 蘭德公司是美國綜合性智庫的佼佼者， 在美國軍事理論、 作戰構想、 指揮決策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70年來， 蘭德從最初的一個小項目發展成為聞名遐邇的國際化咨詢公司， 業務開展高瞻遠矚、 理性客觀、 不拘傳統， 走過了從依附到獨立、 從單一到多元、 從封閉到開放、 從單純服務美國客戶到服務于全球的發展歷程， 其成長歷程和發展軌跡值得研究和借鑒。 本文從發展歷史、 組織架構及成果、 選題立題特點、 人才隊伍特點、 研究方法特點、 組織文化特點等六個方面， 詳細分析了蘭德公司的發展與特點， 為國內新形勢下武器裝備理論發展和建設提供參考。

關鍵詞： 蘭德公司； 武器裝備發展； 軍事理論； 發展及啟示

中圖分類號： G35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5048（2017）06-0013-05[SQ0]

0 引 言

美國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成立于1948年11月， 是一家致力于通過研究與分析來改善政策和決策的非營利性研究機構[1]， 是世界上享有盛名和影響力的綜合性智庫之一。 70年來， 蘭德公司在國際關系、 軍事戰略、 科技裝備等領域取得了一系列高水平研究成果， 對二戰后美國國際政治軍事政策產生了重大影響， 特別是蘭德公司正確預測了美蘇爭霸歷史進程中的多項重大事件， 研究成果影響了朝鮮戰爭、 越南戰爭的軍事決策過程， 圍繞中美關系正常化向美國政府提出了靈活可行的措施建議。 同時， 在精確制導武器應用研究、 全球衛星監控與通信、 無人機偵察與打擊系統等武器裝備層面， 為美國軍方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決策服務， 經常性地引領著學術研究的潮流。

美國蘭德公司究竟為什么能夠取得如此令人矚目的成就？其發展運行有何獨到之處？近些年又有哪些重量級的研究成果？在新的歷史時期， 這一系列問題值得深入思考。 本文從蘭德公司的選題立題、 聚能選才、 方法工具、 組織文化、 前沿創新等多維度進行研判分析。 通過思考， 希冀能對國內武器裝備長遠發展帶來一些啟示。

1 蘭德公司的歷史

RAND是英文“Research and Development”（研究與發展）的縮寫。 1946年3月1日， 蘭德計劃依托道格拉斯飛機公司正式啟動， 其章程中寫道： “蘭德是永久性維持科技領域開發和制作工作的新生機構， 旨在為美國空中作戰領域開展廣泛的科學研發， 并為空軍提供戰略分析及戰術儲備”。

1948年11月， 由福特基金會捐助， 在蘭德計劃基礎上正式成立了蘭德公司。

蘭德公司成立之后第一份研究報告是《實驗性繞地空間飛行器的早期設計》， 報告建議制造人造地球衛星， 描述了今天看起來習以為常的空間活動， 但這一研究成果當時被認為完全脫離現實。 1957年蘇聯發射了人類歷史上第一顆人造衛星。 這一次， 蘭德再次發揮了“神預測”， 其發布的研究報告詳細預測出蘇聯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的具體時間， 與蘇聯實際發射時間相差不到兩周， 預測能力震驚世界， 從此確立了蘭德作為高端智庫的地位[2]。

冷戰時期， 蘭德對中美建交、 古巴導彈危機、 美國經濟大蕭條、 東西德統一等諸多重大事件都進行了成功預測， 聲名大振， 成為美國政界、 軍界的首席智囊機構。

作為傳統， 蘭德的研究項目很大部分與政府、 國家的戰略利益相關， 總是選擇軍事、 政治、 外交、 經濟、 文化、 教育和科學技術等領域中最需要解決的重大問題進行研究， 并十分重視對未來重大事件的預測性研究， 為美國對外對內政策提供一定的決策依據。

2 組織架構及成果

蘭德公司在組織管理上采用理事會制， 按照學科和專業分為四大學部： 行為和政策科學， 國防和政治科學， 經濟、 社會與統計， 工程與應用科學， 具體內容如表1所示。

蘭德學部的主要職能包括行政管理、 項目審查和控制、 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 設置跨學部的研究方法中心。 在不同學部的統籌下， 蘭德對研究領域進行了明確劃分， 以聚焦進行相關領域的研究。

截至2016年底， 蘭德公司業務已擴展到全球， 在英國劍橋、 比利時布魯塞爾、 澳大利亞堪培拉均設有分公司。 根據蘭德公司2016年發布的統計數據， 蘭德公司已開展了超過1 750個項目， 在線圖書館已積累包括報告、 視頻、 評論、 分析工具等在內的超過15 500篇內容產品。 其中， 2016年度蘭德有超過600項正在進行研究的項目， 發布超過950份研究報告和期刊文章。 除涉密成果外， 蘭德的研究成果作為公共產品供公眾免費下載， 2015年度網頁下載量704萬。

3 選題立題特點

蘭德公司致力于通過研究與分析來改善政策和決策， 決定了其研究選題大都是對美國政府和軍方具有重大現實意義的實際問題。 蘭德公司現任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里奇認為： “蘭德公司的研究選題， 始終位于美國內外政策議事日程的頂端”。

蘭德研究的焦點始終伴隨著國際政治軍事格局的變化， 美國國內政治、 經濟和社會領域的變革。

蘭德公司選題立題的特點包括：

一是特別強調國際化問題、 長遠問題的戰略研究。 1946年， 蘭德公司的前身——蘭德項目由美國陸軍航空兵聯隊司令亨利·阿諾德上將（后擔任美國空軍第一任空軍參謀長）創建， 提出幫助空軍識別未來的安全挑戰并針對這些挑戰做好長遠打算的創始思想。 蘭德公司在選題方面已經建立起一套穩定的制度安排， 每年形成課題研究計劃時， 首先由研究機構負責人與軍方將領或是高級文官充分討論， 然后由專門的高級顧問委員會審議方能確定。 “特別強調對長遠問題的研究”現在已成為蘭德公司選題研究的三個基本原則之一。

二是十分重視圍繞戰略對手進行研究。 蘭德公司特別強調關注對抗性軍事問題。 蘭德公司成立之初， 就針對美蘇對抗開展了大規模戰略性研究工作， 涉及蘇聯的國家戰略、 治國思想、 軍事方略， 包括政治、 軍事、 外交、 經濟、 科技等諸多要素。 蘇聯解體后， 隨著中國國力大幅提升， 蘭德公司圍繞“中國的崛起和美國的應對”、 “中國崛起新形勢的中國大陸與臺灣”以及“中國與印度”等問題開展了大量研究， 成為亞太再平衡戰略的重要推動者。 在對中國軍事組織與動員、 作戰能力與人力資本、 國防工業基礎與發展等方面系統評估的基礎上， 發布了《美中1996-2017年臺海和南沙群島作戰能力對比評估》、 《美國在10個領域面臨與中國的惡戰》、 《空軍基地攻防的歷史教訓和未來挑戰》、 《中國不徹底的軍事變革》研究報告[4]。

三是突出強調對前沿科技發展及其應用的研究。 蘭德公司吸納了許多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領域的專家， 這使得其戰略問題的研究始終建立在對科技發展趨勢進行深入分析的基礎上。 與此同時， 蘭德公司關于國際關系、 主要對手、 軍事戰略、 作戰樣式等廣泛主題的研究， 又有效牽引和指導了軍事科技和武器裝備發展的研究。

4 人才隊伍特點

蘭德公司人才隊伍的特點包括：

一是匯集了世界級的頂尖人才。 蘭德公司成立70年來， 培養和匯集了大量世界級頂尖人才。 據統計， 先后共有32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受雇于蘭德公司， 包括3名理事會成員、 20名顧問、 6位專職研究人員以及3名訪問學者， 包括科學家納什、 經濟學家西蒙等， 專業方向涵蓋經濟、 物理、 化學等多個基礎領域。 另一方面， 蘭德公司走出了相當數量的美國政府高官， 并成為高官卸任后的一個重要選擇去處， 包括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 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等。 正是蘭德公司人才輩出、 大師云集， 奠定了蘭德公司高水平研究成果的堅實基礎， 使得其領軍人物的思想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美國同時代的最高戰略思維水平。

二是堅持靈活務實的用人觀。 蘭德公司作為高端智庫， 匯集了大量頂尖人才。 在如何選才聚能方面， 蘭德公司采用了相對靈活的做法， 對高端人才不求所有、 但求所用。 除了獨家聘用外， 還采取了顧問、 理事會、 專家庫、 訪學、 代職等多種用人方式， 使得許多杰出學者、 知名專家、 高級官員等能夠以靈活的方式與蘭德合作， 為研究成果貢獻智慧。

三是保持多元化的人才結構。 作為一家綜合性研究機構， 蘭德公司十分強調雇員專業的多樣化。 截止2016年底， 蘭德擁有1 775名雇員， 56%擁有博士學位， 學科分布廣泛， 包括政策分析10%、 國際關系9%、 經濟學12%、 社會學11%、 政治學7%、 商學和法律5%， 以及數學與統計學6%、 生命科學9%、 物理學5%、 計算機科學5%、 行為科學9%、 工程學8%等。 不同專業間的碰撞、 協調與融合， 使得跨學科的綜合研究更具創新性和科學性。 同時， 蘭德研究人員來自53個國家和地區， 不同的宗教信仰、 語言文化、 思想信息、 政治立場、 經歷經驗等， 保證了對問題研究的多角度和全球化視野。

5 研究方法特點

蘭德公司十分重視研究方法的實用與創新， 設有六大研究方法中心， 包括應用網絡分析與系統科學中心、 質性和混合研究方法中心、 博弈研究中心、 因果推斷中心、 不確定型決策中心、 擴展計算與分析中心， 如表2所示。

蘭德公司創造了許多新的研究分析方法， 如系統分析法、 成本效用分析、 特爾斐法、 哥頓法、 程序預算編制法等200多種預測方法。 其中， 約翰·戴維斯·威廉姆斯創立了一套鑒別政治策略的分析系統， 也就是系統分析法的雛形[5]。

蘭德公司研究方法的特點包括：

一是強調深入調研， 掌握一手數據， 追求研究工作的客觀性。 蘭德公司認為， 數據和信息是研究分析工作的關鍵基礎， 客觀性是分析能夠成立的要素， 都有助于提高研究結果被采用的可能性。 其研究人員利用與軍方、 政府之間的緊密合作關系， 深入工業廠商、 陣地庫房、 實驗室等一線， 搜集了解實際數據和進展。 尤其重要的是， 建立了一套數據管控措施， 明確數據的獲取途徑、 應用過程、 數據質量與局限性等。 蘭德堅持和鼓勵研究者， 不被任何框架所束縛， 不受委托方的影響進行研究。

二是探索創新定量化的分析方法。 重要課題大多由國際型的領軍人才帶領高水平的研究團隊來完成。 學術嚴謹和學術造詣使其在研究問題時， 非常注重而且善于應用各種先進的定量分析工具， 甚至能夠根據研究需要創新發展新的方法工具。 比如， 為了解決復雜的計算問題， 蘭德公司研究人員自行設計建造過早期計算機。 蘭德在解決復雜問題的同時， 創造了大量比問題答案更具長遠價值的科學方法和分析工具。 為保證研究工作的質量， 蘭德公司在1997年制定了《高質量研究和分析的標準》， 并根據研究人員和客戶的反饋， 修改到了第四版， 通過互聯網將這一標準公之于眾， 進一步增強公眾的認同與信任。 其承載了70年來蘭德長期奉行的理念與價值觀， 對研究團隊、 研究經理和同行評議人而言， 都是十分重要的工具。

三是跨學科解決綜合問題。 蘭德公司認為， 作為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 “美國面臨的問題是巨大而復雜的， 要想解決這些問題， 無論從金錢上還是社會代價上看都是昂貴的。 這些問題是以目標相互矛盾、 解決途徑莫衷一是、 前途未卜為特征的。 要想解決如此復雜的問題， 注定只能采用跨學科的方法”。 在蘭德公司， 幾乎所有的研究團隊都是由不同專業的專家學者， 以集體研究的方式來完成的。 例如， 蘭德研究軍事問題時， 尤為強調“軍事、 政治、 經濟、 技術”四結合， 這是與多數其他智庫不同的， 較布魯金斯學會、 斯坦福大學等機構在視野上更具優越性。

6 組織文化特點

蘭德公司組織文化的特點包括：

一是總結整理成果財富， 自我進化與發展。 蘭德公司專門資助高水平的軍事、 科技、 史學、 行為學等領域專家， 圍繞蘭德公司自身的歷史開展課題研究， 分析選題立題的得失、 研究成果被采納與效用情況、 蘭德歷史文化沉淀與影響等， 從而積累了寶貴的歷史資料， 形成了穩定的蘭德研究專業領域， 產生的重要研究成果已成為蘭德公司長盛不衰的內在財富， 大大增強了蘭德的團隊認同感。

二是多種方式擴大智庫影響力。 研究成果能否被采納是評價一個智庫影響力的關鍵要素。 為保持蘭德決策建議和社會影響力， 蘭德主要采取了五種途徑： （1） 定期出版刊物和發表著作； （2） 向重要部門提交或公開發布研究報告； （3） 舉辦研究成果發布會； （4） 舉辦高端研討會、 公開演講等； （5） 對重大問題主動發聲， 發起或是出席國會聽證會等。 近年來， 蘭德進一步擴大了對亞洲特別是中國的關注。 同時， 積極使用網絡、 智能手機等新興軟媒體來加強對外宣傳。

7 前沿創新啟示

蘭德公司前沿創新的啟示包括：

一是具有前沿性， 注重專業性和綜合性相結合。 蘭德公司堅持立足前沿， 把握國際社會發展規律和趨勢， 對機遇與挑戰、 問題和前景進行科學研判。 把握重要科學問題和關鍵核心技術革命性突破先兆的出現時機， 針對性研究關鍵技術交叉融合、 變革突破， 從國際社會發展全局出發， 統籌考慮各領域各環節， 綜合性分析其發展方向， 預測對社會產生的影響， 提出系統性、 整體性、 協同性發展的對策建議。

二是具有高效市場營銷能力。 蘭德公司采用多種方法追求輿論影響力最大化。 把政府決策者和社會公眾作為目標受眾， 特別是隨著網絡與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和信息傳播的全球化， 蘭德公司更加強化其研究成果的傳播力度， 通過人際傳播、 組織傳播和大眾傳播等， 擴大智庫的輿論宣傳； 通過在經濟發達地區開設分公司擴大影響力， 通過政府機構、 行業組織、 智庫協會、 官方團體等傳播研究成果和案例效果； 通過各種傳播媒介， 如紙媒介、 電子媒介、 網絡媒體、 手機終端等， 拓展新型的傳播途徑， 引導輿論助推智庫的影響力。

8 結 束 語

蘭德公司成立70年來， 發布了大量研究報告， 對美國的政治軍事決策產生了不容忽視的重要影響。 隨著中國的崛起， 蘭德對中國的關注度日益提高， 以安全為主題在2015年發布了《中國不完全的軍事轉型—解放軍的弱點分析》等研究報告， 值得關注。 回顧蘭德的發展歷史， 研究蘭德的選題立題、 選人聚才、 方法工具對武器裝備理論發展和建設具有很好的啟示與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 羅德恩.美國第一智庫： 白宮頭號智囊蘭德公司的秘密歷史[M].北京： 電子工業出版社， 2011.

Luo Deen. American First Think Tank： The Secret History the White Houses Top Think Tank， Rand Corporration[M]. Beijing： Publishing House of Electronics Industry， 2011.（in Chinese）

[2] 湯珊紅， 秦利， 王朝飛， 等. 蘭德做法對發展為一流智庫的啟示[J]. 情報理論與實踐， 2014， 37（9）： 30-34.

Tang Shanhong， Qin Li， Wang Chaofei， et al. Enlightenment to the RAND Approach to the Development of First-Class Think Tank[J]. Information Studies：Theory & Application， 2014， 37（9）： 30-34.（in Chinese）

[3] 龐婭莉. 全球超級智庫之一——美國蘭德公司[J]. 國際太空， 2016（11）： 5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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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樊會濤， 崔顥， 天光.空空導彈70年發展綜述[J].航空兵器， 2016（1）： 3-12.

Fan Huitao， Cui Hao， Tian Guang.A Review on the 70-Year Development of Air-to-Air Missiles[J].Aero Weaponry， 2016（1）： 3-12.（in Chinese）

[5] The RAND Corporation： The Think Tank That Controls America[EB/OL]. （2009-06-30）[2017-07-01]. http：∥mentalfloss.com/article/22120/rand-corporation-think-tank-controlsamerica.

Enlightenment on the 70 Years Development of RAND Corporation

Yan Jun1，2，3， Guo Zhengyu1，2

（1.China Airborne Missile Academy， Luoyang 471009， China；

2.Aviation Key Laborato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n Airborne Guided Weapons， Luoyang 471009， China；

3.School of Aeronautics，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 Xian 710072， China）

Abstract：

American is a leader of international military thinking and equipment construction， leading the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advanced weapon and equipment. RAND corporation is a leader of American think tank， and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American military theory， war operation concept， command and decision-making. In the past 70 years， RAND corporation developed from an initial small project

into a famous international company. The business is far sighted， rational and objective， and has gone from dependence to independence， from single to plural， form closed to open， from mere serving American customers to serving the global development process. Its growth course and development track are worth studying.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RAND corporation in terms of its development history， oaganizational structure， achievements， personnel and culture， provides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of weapon equipment theory in the new situation.

Key words： RAND corporation； development of weapon and equipment； military theory； development and enlighten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