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爺爺闖極地——一碗水和一桶水

位夢華

“位博士，你們剛才在討論什么問題？”蘇珊·庫佩爾博士看到飛機飛走了，轉過身來，看著位爺爺，好奇地問道，“好似爭論得還很激烈。”

“關于弗蘭克。”位爺爺微微一笑，坐到了床沿上。

“弗蘭克？”庫佩爾博士更奇怪了，瞪大眼睛問道，“就是那個大個子？”

“是的。”姣姣接道，“位爺爺說，弗蘭克之所以長得那么高大，是因為伯格曼法則的緣故。庫佩爾博士，你知道伯格曼法則嗎？”

“當然知道。”庫佩爾博士盯著姣姣，滿心疑惑地問道，“不過，弗蘭克與伯格曼法則能有什么關系呢？”

“是這樣的，”位爺爺從背包里掏出了一本關于因紐特人的書，指著上面的圖片道，“弗蘭克說，他祖母是因紐特人，而且可能是多賽特因紐特人的后裔，你知道多賽特因紐特人吧？”位爺爺問庫佩爾博士。

“是的。”庫佩爾博士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多賽特因紐特人是北極的一個未解之謎。”

“所以我就想，”位爺爺舉著那本書晃了晃，“當然只是猜測，弗蘭克之所以長得如此高大魁梧，很可能是因為他的基因里，含有多賽特因紐特人的基因。雖然他的父親并沒有像他這樣高大，但那可能是隔代遺傳的緣故。”

“有道理。”庫佩爾博士聽了，表示贊同，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接著笑了笑說，“大家都認識弗蘭克，不僅因為他是一個巨人，長相特殊，而且他人品很好，誠懇正直，非常善良。”

“蘇珊阿姨，”姣姣叫了一聲，又覺得不妥，趕緊改口說，“不！庫佩爾博士，伯格曼法則在磷蝦身上能體現出來嗎？”

“不！”庫佩爾博士注視著姣姣，笑著搖了搖頭說，“伯格曼法則只在大型哺乳動物身上有所體現，因為哺乳動物是恒溫的，體溫必須保持在37攝氏度。艾倫法則也是這樣，像北極熊的耳朵很小，四肢很短，北極狐貍嘴巴很短，臉是圓的，這樣可以減少熱量的散發，保持身體的溫度。”

“庫佩爾博士，”姣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南極有動物符合伯格曼法則的規律嗎？”

“哎？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庫佩爾博士被問住了，看著姣姣，微微一笑說，“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位博士，你說呢？”她把問題拋給了位爺爺。

位爺爺似乎早有準備，看了看姣姣，又看了看庫佩爾博士，若有所思地說：“我認為，從企鵝身上也可以看出伯格曼法則的規律，例如，兩種最大的企鵝，帝企鵝身高約120厘米，體重40多千克，王企鵝身高90多厘米，體重16千克左右，都是生活在南極大陸上。其他生活在遠離南極的島嶼上的企鵝，身高和體重都要小得多。例如，生活在澳大利亞菲利普島（企鵝島）上的神仙企鵝，身高大約只有40厘米，體重只有1千克左右，是最小的企鵝。”說到這里，位爺爺想了想，又補充說，“南極大陸上還有一種企鵝，就是阿德利企鵝，相對來說比較小，身高約75厘米，體重6千克左右。”

“阿德利企鵝雖然個子比較小，”庫佩爾博士比畫著說道，“但卻性格暴躁，非常厲害，具有攻擊性，帝企鵝都害怕它們。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一只高大的帝企鵝，被一只比它矮小的阿德利企鵝追趕著到處亂跑。阿德利企鵝緊追不舍，在帝企鵝的背上猛啄，以小欺大，看上去非常滑稽。”

“我能看到企鵝嗎？特別是帝企鵝！”姣姣焦急地問道。

“當然可以。”庫佩爾博士把姣姣拉到身邊，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保證道，“有一個專門研究企鵝的專家，過幾天就會來到麥克默多基地，我會把你介紹給她。你可以和她一起觀察、研究企鵝。”說著，她看了一眼位爺爺，強調道，“當然，你必須得到位博士的同意。”

“你說的是阿梅達·斯坦利博士吧？”位爺爺盯著庫佩爾博士問道。

“是的！就是她！”庫佩爾博士點著頭說，“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是一個好人。”位爺爺說，“姣姣可以向她學習，沒有問題。”

“可是，”姣姣忽然問道，“為什么會有伯格曼法則呢？我是說，為什么生活在寒冷地區的動物，要比生活在熱帶的同一種動物身體要高大粗壯，四肢和耳朵以及尾巴等，都要短小一些呢？”

“動物的附肢，像耳朵、尾巴和四肢等，都像暖氣片一樣，是散熱器。生活在熱帶地區的動物，常常需要把身體內多余的熱量盡快散發出去，因此需要比較大的附肢。而生活在寒冷地區的動物需要盡量保持體內的熱量，才能維持正常的體溫。附肢越小，熱量散發的速度也就越慢。這就是艾倫法則的物理基礎。”庫佩爾博士解釋道。

“但是，”位爺爺補充道，“附肢也不是越小越好，比如：腿太短了，跑得就慢；耳朵太小，聽力就差：尾巴太小，身體就難以保持平衡。這樣就很容易被天敵吃掉，不利于物種的生存和延續。所以，大自然就像是一個奇妙無比的雕刻師，每一種動物的身體大小和形狀，都被雕刻得完美無缺，恰如其分，最有利于它的生存和繁衍。”

“伯格曼法則呢？”姣姣問道，“伯格曼法則有什么物理基礎？”

位爺爺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你在找什么呢？”庫佩爾博士問道。

“熱水。”位爺爺說。

庫佩爾博士一聽，馬上猜出了位爺爺的意圖，急忙站起來說，“我那里有！我去取！”不多一會兒，她從305房間里提了一桶熱水回來了，往地上一放說，“這是我做實驗用的！”

位爺爺從小桌上拿來一個碗，倒了一碗熱水，放在水桶旁邊。然后他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冷空氣吹了進來，房間里的溫度很快下降了。過了10分鐘，位爺爺把窗戶關緊，轉過身來對姣姣說：“姣姣，你來試一試，碗里和桶里的水溫，哪一個高一些？”

“不用試我也知道！”姣姣說著，還是把手伸進了碗里和桶里試了一下，認真地說，“當然是桶里水的溫度，比碗里水的溫度高得多！”

“這就是伯格曼法則的物理基礎。”庫佩爾博士搶著說。

位爺爺指著水桶，半開玩笑地說：“這就是弗蘭克。”接著，他又指著碗說，“這就是你，姣姣。如果你們兩個一起到南極或者北極的冰原上生活，弗蘭克活下來的概率，要比你大得多。”

“我明白了。”姣姣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