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做個安靜垂釣的美男子有多難

木馬君

初到德國時，發現這里的河呀湖呀，雖然風景如畫，但見不到人釣魚。“有愛釣魚的德國人嗎？”我問朋友。“釣魚？你考到釣魚證了嗎？”什么？釣魚證？你瘋了？

然而這竟然不是玩笑！雖然德國每個省對釣魚證的規定不盡相同，但大致規則是一樣的：如果你想在德國釣魚，必須有釣魚證；要獲得釣魚證——有效期可以是一年、五年、十年——你要先通過資格考試；要想參加考試，你要先參加40個小時的專業培訓課；最后，在上了課，考了試，有了釣魚證后，你還需要加入一個釣魚俱樂部，不同俱樂部對應不同的垂釣水域。這些俱樂部還有名額限制，據說加入熱門俱樂部，得等上18個月！

其實在很多國家，釣魚都要申請許可，但那只是一紙文書，相當于跟政府報備一下。到了魚類繁殖季節，比如3月到6月，政府會禁止捕魚。這套流程并不復雜。怎么到了德國，事情就不一樣了？

我有一個移居德國、一心考取釣魚證的英國朋友，他解答了我的疑問：因為德國人眼中的世界是這樣的——一條河中有很多種魚，并不是每種都在3月到6月繁殖，如果只禁止這段時間釣魚，那繁殖期不同的魚怎么辦？一想到這里，德國人大驚失色：不好，這套系統有漏洞啊！按照德國人嚴密的邏輯，有漏洞就要彌補。于是，就有了這樣一套機制：在德國，一旦取得釣魚證，全年都可以釣，但釣上來繁殖期的魚，要把它們放回水中。

我的英國朋友喝了口水，接著說，現在問題來了，你怎么才能知道你釣上來的魚是不是在繁殖期呢？這就要求你熟練辨別魚的種類，并且知道它們各自的繁殖期。

我說，這還不簡單。如果你釣魚只是為了樂趣，釣上來后再全部放生，不就得了？

他狡黠地笑了，沖我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搖了搖說：你未免把德國人想得太簡單了。在德國，是不允許釣了魚再放生的。鬼知道這條規定的初衷，大約潛臺詞是：被釣起來又放回去，你是在逗魚玩嗎？魚也是有尊嚴的，好嗎？所以在德國釣魚，必須把釣上來的魚全部帶走殺死，除非魚太幼小，不符合規定的最小尺寸，或者處于繁殖期，又或者在受保護的“紅名單”上。這些，都需要釣魚者自己判定。

然而，到這里還不算完，你還要學習怎么人道地殺魚！英國人洋洋得意地向我展示他的學習成果。第一步，先把魚敲昏，減少它被殺時的痛苦，然后用鋒利的小刀片，在魚喉處切一個小口，讓血淌出來。第二步，去除內臟，此處略去500字，培訓中有詳細講解，目的是讓人一刀就把所有內臟取出來。第三步，觀察魚的內臟狀態和顏色，檢查魚是否殘疾、有病或被污染。如果有傳染疾病或有被污染的跡象，垂釣者有義務向有關部門報告。第四步，按照個人喜好，把魚切成魚排或是魚片。

英國人說到此處，終于露出欣喜之色：還好德國人沒有規定魚排應該切多長多寬，不然真要讓人抓狂了。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說，你原本只是想做個安靜垂釣的美男子，結果生生變成了半個獸醫。

當然，如我朋友這樣有毅力者不多。網上愛釣魚的小伙伴們了解了以上種種艱辛后，紛紛表示，咱們還是開車去奧地利釣魚吧！

（趙元疆摘自《環球人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