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迪
“想要把家藏進森林,等麋鹿經過我的窗;想要把家帶去雪域,看雪花落下在手心融化;想要把家放在海邊,潮起潮落,日升月降。我站在風里,眺望山崖,此心安處,身后是家。”這曾是90后青年鄭大衛的夢想,也是他打造出“箱行者”后真實的生活。
鄭大衛,1990年出生在臺灣北部的海港城市基隆,那是一個經常下雨,帶著些許古樸氣息的城市。兩歲時,因為父母工作需要,大衛跟著家人來到了上海。
生在臺灣,長在大陸,處女座的大衛性格里有典型的臺灣人的嚴謹,生活自律但絕不缺乏樂趣,他一路順利地考到了北京大學,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拿到了碩士文憑。學業上所向披靡,讓大衛成了同學和老師眼中的十足的“學霸”。讀大學期間,大衛選擇了研修軟件工程,成果和論文一出來,他就迅速被優步北京發展為核心運營團隊人員。
學業和工作兩不誤,鄭大衛活成了年輕人的典范,但拋去光環,大衛覺得生活其實太刻板。學術對口,專業精通,大衛幾乎毫無懸念地在優步轉正,然后身上被迅速貼上“程序猿”的標簽,一頭埋進似乎永遠也做不完的編程。
因為工作的特殊性,雖不必朝九晚五,但加班到通宵卻是常態,天性愛玩的大衛覺得自己的靈魂被禁錮在了寫字樓一方天地,每天除了對著電腦和鍵盤,就是在一堆代碼中淪陷。久了,心靈和身體的雙重壓力讓他有點喘不過氣,日漸頹敗。有朋友看不下去了,直接揪著他的衣領說:“別老想著鉆牛角尖啦,出去走走,說不定回來思路更加清晰呢!”
于是,抱著蕩滌思路的想法,大衛參加了一次短暫的徒步旅行。沒想到,一路上令人驚訝的景色和小伙伴們無所顧忌的嬉笑打鬧,讓大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大衛扯開嗓子對著山谷喊:“這才是生活啊!”
徒步旅行可能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打擊城市壓力的一劑良方,其中也包括大衛。所以,之后只要有空閑時間,他就會像個孩子一樣,“逃”到大自然的懷里撒歡兒。看著腳下不平整的路,日出日落與滿天繁星,擦肩和相伴的行者,每走一步,都讓大衛感到更自由。
于是,就這么走著走著,鄭大衛遇見了撒在紀龍山谷里的第一縷陽光,只有在紀錄片里才能看到的無人八達嶺,和空氣純凈到想一口吃掉的武夷山……大衛從一名典型的“城市壓力患者走成了一個資深徒步旅行背包族。”隨著行走得越來越遠,大衛的徒步沒有了當初的新鮮感,很多問題開始慢慢顯露出來,野外的住宿成了大衛最大的“敵人”。
由于常常外出徒步,睡袋用的次數多了,便開始有異味,如果不把白天行程安排的豐滿緊湊,累到直接昏睡,晚上就會被睡袋里的氣味熏醒。身為一名男性的“懶”,和處女座逃不過的“潔癖”在內心不斷沖撞打架。
2016年8月,盛夏的上海很燥熱,大衛一個人跑到了太行山,因為貪戀大山里的清涼,他在那里一住就是十天,餓了吃自帶的面包,偶爾去山村小店要一碗燉爛的野味,日子過得很是自在逍遙。直到有一天早上,在睡夢中迷糊醒來,看到枕邊一群黑乎乎的無骨動物在爬行,大衛“嗷”的一聲彈射到睡袋外,忍不住的干嘔。
魁梧的青年,被一群蟲子嚇到嘔吐,大家齊刷刷把鄭大衛圍成了圈,看這個壯碩的小伙幾乎爬不起來,這時候人群中突然有個姑娘提議:“要是在這里開個民宿就好了,既能賺錢,又能解決驢友們的住宿問題,一舉兩得!”聽到這句話,跑遍大江南北的大衛竟然忍不住想念自己凌亂的小窩,雖然不大,但卻是一個家啊!
潔癖作祟,加上天生懼怕無骨動物的軟體,卻又完全放不下戶外運動,大衛的內心有點小崩潰,為什么不能在大自然享受一個“舒適的家”呢?原本只是一個牢騷,大衛卻內心躁動起來,他再一次問自己:“可以在戶外安一個家嗎?”大衛沒能給自己一個完全否定的答案,相反,他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值得研究的新課題。
從太行山回到上海后,大衛便開始研究起來,拿起筆,在地圖上勾勾圈圈。一提到研究,他便迅速恢復了理工男的嚴謹本性。獲得用地,投入不菲的建造,政策和淡旺季的影響,設計的協調性以及房屋的折舊等等都要仔細地測算把控,一旦出現了絲毫偏差,就不止是尷尬了,搭上時間,賭上金錢,鄭大衛可不想得到一敗涂地的結果。
這些現實的問題,一下就把大衛原本只是想單純地建一個滿含情懷的戶外旅居,變成了一個無法回避的重資產問題,看著自己勾畫出來的滿桌子圖紙,大衛喃喃自語:“也許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呢。”思想天馬行空,身體大地無疆,大衛的一次莫干山之旅,加上在經歷了無數次跟自己的爭論、改變和整合之后,一個關于旅游和民宿的超融模式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在莫干山腳下,有一家營業超過十年的民宿,以招徠住宿和出租帳篷為主,大衛就是在這里租賃了一頂帳篷之后,一直苦苦思索的命題終于有了答案:如果把酒店跟便于遷移結合起來,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模式呢?大衛查閱了大量關于戶外生存的資料,他發現集裝箱已經成為一個線下應用場景非常多的成熟產業,成本不高,遷移方便,可塑性高,改造之后簡直就是夢想中的移動家園!
最近幾年,“旅居”這個詞匯開始被大量應用,民宿、公寓、營地、房車等,開啟了人們對于旅游的全新體驗。而對于新一代的旅行者來說,也在內心里不斷地升級對于硬件的需求,可美麗的景色對應的卻是不一定如意的居住條件。這樣的調查結果,讓大衛很滿意,“移動夢想家園”正好滿足旅行者的剛需要求。
用集裝箱在野外建造一個家,隨時安放,便于移動,而箱內的空間對于打造一個以簡約、注重功效為主的家,似乎游刃有余,大衛的思緒一下找到了出口。
2016年底,鄭大衛在驢友群發布了一則消息:在野外露天住宿太原始,睡帳篷有點LOW,那么辦法來了,我們一起用集裝箱在野外打造一個家。提議立刻得到響應,很多徒步愛好者紛紛表示渴望加入并支持,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下,大衛的集裝箱計劃誕生了一個新名詞:箱行者。endprint
團隊迅速組建起來,雖來自五湖四海,但隊友們的理想卻是一致的。有人自告奮勇低價購進了一批被閑置卻完好的集裝箱。等集裝箱談妥后,第一批擱置地點,選在了距離上海比較近的浦江源溫泉。
2017年1月6日,在起重機的轟鳴中,四個箱體被安全投放,接下來便是內部的改造。因為初衷是具備舒適的入住體驗,包括水、電、網、生活所需的各種功能,大衛極致發揮了作為一個“理工男”的縝密心思,簡約卻不失全面成了他的藍圖標準。戶外旅行,最重要的是有一間干凈整潔的臥室,以白色為基調,皮質的床架,看起來更加舒適。
大衛極盡可能地充分利用好每一寸空間,沙發、桌椅,種類齊全,改造完成之后,按捺不住的驢友們一腳踏進去,就忍不住歡呼:“這簡直就是山野里的家!”
2017年2月18日,第一批集裝箱投放改建完成后,大衛一帖召集令,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徒步愛好者,那天的浦江源溫泉無異于盛會,所有人輕裝到達,一面“箱行者”的旗幟隨風飄揚在屋頂。
雖然初春的風還有點像磨人的小妖精,吹得瑟縮,但在一棟棟臨時安放起來的“家”里,驢友們卻感受到了真正的春日,隔著玻璃窗向外看,山頂的梅花正鼓足了勁兒爭艷,河邊的柳枝躍躍欲試散發出點點綠意。一個特意從內蒙趕過來的姑娘,把手伸在火爐邊,喃喃自語很滿足:“戶外生存也可以很簡單,我簡直就是帶了一個舒適的家過來!”大衛聽了,伸出了剪刀手。
上海浦江源試水成功后,大衛又把目標瞄準了莫干山。莫干山給人一種平和的感覺,它的景色雖不壯麗,但是卻能吸引不少人去修身養性,距離上海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而且它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緊挨著少有的大型水源湖景——老虎譚。
通過改裝集裝箱,大衛發現因為空間相對夠大,兩個箱體結合就可以完成舒適套間和轟趴娛樂的建設。但莫干山跟浦江源溫泉不同,溫泉周邊本就是一個熱烈多姿的地帶,適合聚會團建。但莫干山沉穩的特質,更加適合一個人獨處思考。所以,這次大衛計劃在莫干山建“一串”蛋蛋屋,讓它變成這里最具外星感的旅游基地。每年十月,這里會開滿野菊花,溪水、茶園、花海,這里具備了一切在世外桃源一個人閑庭漫步的必備因素。
相比于集裝箱,蛋蛋屋的設計更有意思,這是一個直徑三米高三米的多功能智能化模塊裝置,包含可切換透明與非透明的玻璃居住區,移開后忽然出現的叢林淋浴房,全景景觀,全時網絡及媒體接入,地暖保溫一應俱全,讓“旅居”一下變得充滿了想象。
蛋蛋屋的設計稿剛出來的時候,大衛接到的訂單就排到了半年之后,已經有很多人想要嘗試這個超大的蛋型裝置了。為了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大衛也沒有完全摒棄集裝箱,他在莫干山設置了以蛋蛋屋為主,集裝箱改建的轟趴箱為輔的全新野營基地,無論是家庭出行,還是好友聚會,都能感受到完美的體驗。
蛋蛋屋的設計完成后,大衛成了第一個體驗者,2017年的秋天,他躺在莫干山頂,秋色已經把整個山體渲染成了金色,打開蛋蛋屋透明的玻璃按鈕,大衛寫下了一段話:你試過帶上舒適的家去遠方,并睡在風景里嗎?早上起來你就會發現自己被一大波美景抱在懷里,別說拍照了,就單單文字描述都能讓你在朋友圈稱帝。
兩個營地的成功建造,集結了三十多個有夢想、有經驗,熱愛著徒步旅行的人,以打造戶外旅居為新課題的“夢之隊”應運而生,大衛自覺領了“隊長”的頭銜。無論哪一個營地,都有著絕佳的徒步條件,同時也都是在住宿環境極其不便利的地方。在最美的地方舒服地睡個覺,這個簡單的愿望,“夢之隊”正在慢慢地給所有愛好徒步的朋友們實現。
很多人都說,徒步旅行就應該吃苦,但鄭大衛用自己十年的經驗告訴大家,當你行走在路上,總會有疲憊和迷茫的時候,他期冀建造的不止是一個“智能旅居地”,也是可以給人溫暖的“家”,帶上舒適的家去遠方,才不負一路美景,這才是旅行的真正含義。
生活在城市,焦躁的節奏下,壓力也許會是動力,但還請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來一次“離家出走”,走回大自然的懷抱里,深呼吸。“箱行者”,作為一種旅游新風尚,大衛相信會在不久的將來,能把更多的“家”安在大自然最美的角落。
編輯賀長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