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勵社會力量參與公共圖書館建設的制度創新
——捐贈者冠名制度

朱 婧

（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 北京 100871）

在政府主導的基礎上引導和鼓勵社會力量廣泛參與，是我國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長期倡導并堅持的方針。公共圖書館法首次規定了面向公共圖書館的捐贈者冠名制度，使得日后“冠名”行為有了法律依據，是引導與鼓勵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公共圖書館建設的有力舉措。

1 捐贈者冠名制度的基本要素

公共圖書館的捐贈者冠名制度（第二十條）包含的基本要素有：

（1）公共圖書館可以以捐贈者姓名、名稱命名文獻信息專藏或者專題活動。本款內的公共圖書館既包括政府設立的，也包括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設立的。“冠名”對捐贈者以及捐贈內容都有一定要求，并不是捐贈了文獻或文物就能以捐贈者的姓名、名稱命名。2015年1月，寧波市鄞州區出臺的《關于引導和鼓勵地方名人捐贈家藏文獻的實施辦法》中規定，對捐贈者知名度較高，捐贈文獻數量較多，歷史文化價值較大的捐贈，在經區圖書館專家組認定后，可以采取冠名專柜或冠名專館的方式入藏[1]。此實施辦法對捐贈者、捐贈數量及捐贈價值做出了要求，達到一定水平才能冠名專柜或專館。是否達到冠名要求，需要相關領域的專業人士進行研究認定。

（2）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設立的公共圖書館，可以以捐贈者的姓名、名稱命名公共圖書館、公共圖書館館舍或者其他設施。本款不包含由政府設立的公共圖書館，其他設施指的是館舍以外的其他設施設備、文獻資源等。當前我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存在著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體現在地域發展不均及圖書館數量不足等方面。社會力量設立圖書館，有助于緩解上述問題，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權益，提高公民科學文化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推進“全民閱讀”的發展。對于出錢、出物、出力的捐贈者，法律允許其冠名，這是對他們行為的嘉許。此措施也將激勵更多的社會力量創設公共圖書館或向公共圖書館捐贈，激發社會活力，促進公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

（3）以捐贈者姓名、名稱命名應當遵守有關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符合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遵循公序良俗。本款規定了捐贈者姓名、名稱命名所要遵循的原則。公共圖書館用“冠名”作為嘉許與激勵，捐贈者也負有相應的義務，不可任意而為。“捐贈者冠名”早在我國其他法律條文中有所規定，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公益事業捐贈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慈善法》和《博物館條例》。地方法規規章則有《廣州市公共圖書館條例》《四川省華僑捐贈條例》《浙江省華僑捐贈條例》等。2011年，清華大學“真維斯樓”和暨南大學“富力教學大樓”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和討論，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冠名必須慎之又慎。與高校教學樓相比，公共圖書館更具社會性、公共性，因此要嚴格把關，捐贈者冠名必須遵守法律，符合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遵循公序良俗。

2 國內外公共圖書館冠名現狀

2.1 國內現狀

當前我國部分公共圖書館內專門設有名人特藏館（室），以名人姓名命名，收集、保存、展示和該名人相關的文獻或文物，形成了專藏，是公共圖書館的特色資源。無錫市圖書館的“榮氏文庫”、南京圖書館的“戈寶權藏書室”、湖南圖書館的“張舜徽先生專室”、臺州圖書館的“葉文玲文學館”等都是名人特藏館（室）的代表[2]。2012年，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針對秦牧的藏書、文稿等進行整理，設立專柜，并常設“秦牧書屋”主題展區，展現秦牧生前寫作、閱讀的日常狀態[3]。這類文獻信息專藏和專題活動中，捐贈者捐贈的通常是文獻資料或文物，圖書館以冠名紀念。

以人的姓名或名稱冠名的圖書館有民國時期的松坡圖書館、薛仙舟圖書館、鴻英圖書館[4]，及現今位于崔永元口述歷史中心的國卿傳記館和景堂圖書館等。景堂圖書館位于廣東省江門市新會區，是愛國華僑馮平山為紀念其父馮景堂而建，后為新會政府辦的區縣級公共圖書館。2012年，加拿大僑領霍宗傑捐資建成館內“霍宗傑閱覽室”[5]。景堂圖書館是華僑華人支持中國圖書館事業發展的縮影，與其相類似的還有順德梁銶琚圖書館以及家族創辦的司徒氏通俗圖書館、關族圖書館等。

以企業名字冠名的公共圖書館則有湖南圖書館頤而康盲人圖書館，它是湖南圖書館和頤而康保健責任有限公司共同籌建的湖南省首家盲人圖書館，位于湖南圖書館閱覽大樓內[6]。浙江嘉興市南湖區莊史村和中法投資集團合作創建了“中法投資莊史村圖書流通站”，該流通站是嘉興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中規模最大的基層流通點，以“村企聯動、冠名資助”的方式實現了總分館資源的高度整合與共享[7]。

2.2 國外現狀

在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設立的公共圖書館中，國外影響較深遠的是卡耐基圖書館。19世紀末20世紀初，慈善家安德魯·卡耐基（Andrew Carnegie）捐贈超過4億美元，在美國1 412個社區建造了1 679個公共圖書館。圖書館的建造需要滿足一定條件，包括當地要提供合適的建造地址以及政府保證每年稅收的至少10%用于支持圖書館的運行和發展[8]。建成的圖書館多數以卡耐基的名字冠名，主要有卡耐基圖書館（Carnegie Library）、卡耐基公共圖書館（Carnegie Public Library）和卡耐基免費圖書館（Carnegie Free Library），加以地名用于區分，如匹茲堡卡耐基圖書館（Carnegie Library of Pittsburgh）[9]，拉沃尼亞卡耐基圖書館（Lavonia-Carnegie Library）[10]。

美國波士頓公共圖書館的“美國銀行金融與商務系列活動”（Bank of America Finance and Business Series）是公共圖書館的專題活動代表之一。該系列活動由美國銀行贊助舉辦，以金融和商業為主題，開設課程和講座，主要面向企業家、營銷商、個人理財規劃師等對相關方面感興趣的人，公眾只要登記報名便可以免費參加[11]。此類冠名專題活動彰顯企業等組織的社會責任感，提升其影響力；拓寬了公共圖書館的資金來源，豐富服務內容，提高服務水平，使公眾受益。

政府所設立的公共圖書館的館舍也可以人名冠名。休斯頓公共圖書館系統內的兩個館舍所在建筑便是如此，為紀念休斯頓著名企業家、慈善家杰西·H·瓊斯（Jesse H. Jones）和休斯頓公共圖書館第一位圖書館員茱莉亞·艾德森（Julia Ideson），圖書館所在的建筑分別以他們的名字命名[12]。

3 紀念性、表彰性冠名情況

盡管使用捐贈者名字、名稱來命名館名、館舍、其他設施的規定只限于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設立的公共圖書館，我們仍然能看到我國部分政府設立的公共圖書館使用人名來命名，這類紀念性、表彰性冠名情況構成了特殊問題：

表1 部分使用人名命名的公共圖書館

（部分名字來自其圖書館官網）

表中公共圖書館的冠名者大致可分為兩類：一是冠名者并非捐贈者，但他們對于當地乃至全國具有重大影響力；二是冠名者確是捐贈者，當地政府為彰表其舉允許冠名。前一種情況，冠名者們在各自領域著有成就，影響力巨大。以他們的名字命名圖書館，更多的是紀念性意義，表現該地與他們之間的特殊淵源，使得圖書館具有“名人效應”，提高了知名度，吸引更多的讀者訪客。第二種情況，冠名者們基本上是祖籍當地的華僑華人，以全部或部分捐資的形式促成圖書館的建成，圖書館冠名體現更多的是表彰性意義。這兩種冠名情況先于公共圖書館法出現，但在法律規定中并沒有體現。對于這種已存在的公共圖書館，以及之后政府設立的公共圖書館，捐贈者冠名、尤其是名人冠名的情況，需要更多的細則來對其進行規范。

捐贈者冠名早在我國高校中普及，如蒙民偉樓、嘉庚圖書館、李政道圖書館等。社會上同樣不乏被冠名的建筑設施：佛山石景宜劉紫英伉儷文化藝術館、番禺英東體育場等。“捐贈者冠名”的提出在公共圖書館領域屬制度創新，釋放了社會力量的活力，使得社會力量參助我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名可冠”，積極性得到極大提高。不過在法律落地的過程中，還需制定細則來規定、指導“冠名”的具體實施，使得公共圖書館法能真正地貫徹落實。

（來稿時間：2017年12月）

1.寧波市鄞州區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鄞州區引導和鼓勵地方名人捐贈家藏文獻實施辦法（試行）的通知[EB/OL].（2015-01-16）[2017-12-04]. http://www.nbyz.gov.cn/art/2015/1/16/art_93_112404.html.

2.陳路遙.別有天地館中室——圖書館“名人特藏館（室）”建設現狀及其人文價值[J].圖書館論壇，2015, 35（7）：79-82.

3.劉如娣.圖書館名人捐贈整理經驗試論——以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秦牧捐贈整理為例[J].圖書情報工作，2015, 59（S1）：72-74.

4.黃少明. 民國時期以個人名字命名的圖書館[J]. 黑龍江圖書館，1991（4）：76-77.

5.景堂圖書館簡介[EB/OL].（2016-03-31）[2017-12-10].http:// www.jtlib.net/news/2016331/n367018191.html.

6.湖南圖書館頤而康盲人圖書館簡介[EB/OL].[2017-12-10]. http://www.library.hn.cn/dzfw/mrtsg/200910/t20091023_1736.htm.

7.張贊梅,代玉芬. 城鄉一體化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構建中的社會參與研究——基于嘉興市的分析[J]. 圖書館，2013（2）：15-18.

8. Bobinski George-S..Carnegie Libraries: Their history and impact on american public library development[J]. ALA Bulletin,1968, 62（11）：1361-1367.

9. Carnegie Library of Pittsburgh[EB/OL].[2017-12-01].https://www.carnegielibrary.org/.

10. Lavonia-Carnegie Library[EB/OL].[2017-12-01]. http://www.athenslibrary.org/lavonia.

11. Bank of America Finance and Business Series[EB/OL].[2017-12-04].http://www.bpl.org/bankofamerica/#/?i=2.

12. Library’s Named Buildings[EB/OL].[2017-12-04]. http://houstonlibrary.org/librarys-named-build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