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 毛子鈺
摘要:受到觀眾歡迎的《朗讀者》節目之所以能夠成功,最重要的因素在于通過文化來實現情感能量的創造。在和嘉賓的情感共鳴中,觀眾處于高度的情感能量狀態。而在日常情境中,節目促進了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能量流動。
關鍵詞:《朗讀者》;情感能量;文化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 -8122(2018)09-0013-03
近幾年,一大批訪談類、讀書類等真人秀節目在電視熒屏中逐漸活躍起來,并且深受各界的關注和追捧。如《中國漢字聽寫大會》《中華好故事》《中國詩詞大會》等文化類電視節目都好評如潮。
其中,2017年央視播出的《朗讀者》的反響最大。根據《<朗讀者>節目全網大數據研究分析白皮書》中所顯示,“自2月18日《朗讀者》開播以來,互聯網視、音頻客戶端累積播放次數超10億,“CCTV朗讀者”和“卿聽朗讀者”微博話題收獲了高達14.1億和1.2億的閱讀量,累計超300篇10萬+文章刷爆朋友圈。在38575篇微信文章(占比全網傳播32%)中,10萬+文章超300篇。10萬+文章微信公號類型以媒體為主,占比接近半數。人民日報、央視新聞、新華社、三聯周刊等公號發布文章,深入挖掘主持人和嘉賓在朗讀文本背后的人生經歷和價值感悟,其中所蘊含的情感打動了受眾。”[1]
可見,文化文本背后的情感能量是《朗讀者》成功的關鍵。那么,《朗讀者》何以對受眾會產生情感能量呢?這構成了本研究的中心。
一、《朗讀者》節目的“以情動人”
《朗讀者》由主持人董卿擔任制作人,節目中包含陪伴、勇氣、青春等不同主題詞。《朗讀者》之所以能在相似的文化類節目中脫穎而出關鍵在于相比于其他節目,《朗讀者》更注重“朗讀者”背后的故事,用故事走進人心,建立觀眾的情感共鳴。
迎合了我國“倡導全民閱讀,建設書香社會”的發展要求,節目中強調以“朗讀打動人心”,即“通過文化+情感、名人+普通人、朗讀者+專家解讀、文本+電視等策劃,朗讀嘉賓的情感與觀眾的心理產生共鳴,使閱讀文化深入觀眾內心。”[2]每期節目會邀請五至六位富有生活經歷的朗讀者,通過最平實的情感和文字的內涵,向觀眾傳遞文字的意蘊。在觀看《朗讀者》節目的過程中,受眾不僅通過線上和線下的方式用身體行動積極參與到節目中,同時還積極調動各種情緒,從個體和互動的角度.積極地參與到擬態和現實的人際關系中。
二、線上線下對受眾情感表達需求的滿足
如今,觀眾早就已經不再是被動的收視群體,他們更希望能親身參與到節目中,展示自己的情感與想法。
《朗讀者》通過央視官方網和微博的在線互動滿足受眾的參與心理,觀眾可以在網絡上各抒己見了解到節目的最新動態。節目以“分享”的思維方式與各種媒介平臺緊密結合,觀眾收看節目不再受時間、地點的限制,觀眾能隨時觀看任意主題節目的回放。其次,節目除了在微博、微信等平臺推出線上互動、軟文活動以外,線下的“朗讀亭”也應運而生。
“我在《朗讀者》還在錄制的時候就有幸能夠去到節目現場,而且也在那里朗讀了一段,雖然沒有播出來,但這種互動很有意義。”(受訪者B3)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朗讀亭”中朗讀自己的人生理想或是表達對他人最真誠的祝愿和情感,展示文字和朗讀相交融的獨特魅力,最大程度上調動起受眾參與到節目中的積極性,滿足受眾通過節目表達自己情感的渴求。
三、受眾的情感沉浸和高度情感能量
麥奎爾認為電視節目可以幫助受眾“逃避常規,逃避問題,釋放情感”[3]。一檔成功的真人秀節目應該與觀眾有精神和情感上的共鳴。有人認為《朗讀者》中淚點滿滿,觀眾流淚的原因正是發自內心的感動和與嘉賓之間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鳴。美國社會學大師柯林斯認為情感能量是一個連續統,從高端的自信、熱情、自我感覺良好;到中間平淡的常態、再到末端的消沉、缺乏主動性與消極的自我感覺[4]。高度的情感能量是一種對社會互動充滿自信與熱情的感受,一個人會從參與群體的互動中得到充分的情感力量。
“我最近在工作了,算是半創業吧,看了胡瑋煒創業的那一期節目,還是覺得挺有感觸的,為自己現在處于創業期,在外面工作真的辛苦,學校真的好。我們的工作室挺小的,然后我們幾個男生擠在電視那兒吃著泡面看,我之前還是在宿舍看,吃外賣,而現在就吃便宜的盒飯,覺得有點可憐,我雖然是一個男子漢,但那一刻我的眼眶紅了。”(受訪者A2)
《朗讀者》中“者”的選擇具有多樣性,有編劇家劉震云、作家王蒙、導演金士杰等家喻戶曉的名人。但在節目中董卿通過閱讀挖掘出他們背后的故事,他們聊著家長里短、愛恨情仇,這些人類共通的情感讓受眾產生一種靈魂的共鳴,心靈的呼應。
嘉賓中也有“同桌媽媽”陶艷波、動物救護員林兆銘、“大學生村官”秦玥飛等普通人。他們雖然平凡但有著不平凡的經歷。在節目中他們現身說法,將他們的人生經歷和感悟真實地展現在觀眾面前,讓觀眾產生一種共鳴感、沉浸感,由人及已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和決定,處于高度的情感能量中,從而加深對節目的關注度。
“印象最深的就是前一段時間母親節,他有一期主題是眼淚,他請的斯琴高娃過來讀了一篇關于母親的文章,當時我看的時候是哭的一塌糊涂,太感動了。”(受訪者B1)
“觀看的時候不會單純的把它當成像綜藝節目那種歡快的節目來看,會有所感悟有所體會,與分享者有所共鳴。”(受訪者A3)
可見,朗讀者欄目對于受眾而言,是具有高度的情感能量的,而這種情感能量主要是來自于受眾對朗讀者欄目中的嘉賓的高度互動與參與。
四、從常態情感能量到和諧人際關系的建構
麥奎爾等人提出,電視節目能從兩個方面滿足受眾拓寬社交的需求,即具有人際關系效用,這里的人際關系包括兩種,一是“擬態”人際關系,即觀眾對節目出場人物、主持人等所產生的一種“熟人”或“朋友”的感覺;另一種是現實人際關系,即通過談論節目內容,可以融洽家庭關系、建立社交圈子等。麥奎爾認為,“擬態”人際關系,同樣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人們對社會互動的心理需求[5]。
(一)擬態人際互動需求
《朗讀者》的主持人董卿是一位賦有知性魅力的主持人,她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優雅大氣的人格魅力,深受觀眾的喜愛。觀眾在觀看《朗讀者》時,會傾向于把董卿當做一位故友,每次看到她時都會激動有親切的感覺。節目中的嘉賓也都褪去了光環,成為了為觀眾讀書、講故事的平凡人。這樣的節目內容使嘉賓與受眾之間的距離拉近,使受眾了解到了嘉賓鮮為人知的一面。
“能讀到很多文章,認識到很多以前不熟悉的人,也有熟悉的,了解到他們的不同的面。”(受訪者B1)
在《朗讀者》第四期節目中,倪萍講述了退出央視舞臺,赴美為子治病的經歷。倪萍從業三十余年,主持過13屆央視春晚,是幾代觀眾共同的記憶,她朗讀的《姥姥語錄》是對她生活的自述,更是和觀眾的情感互動,讓那些和命運做斗爭的人找到了心靈的歸屬,使觀眾對嘉賓產生了一種老朋友的感覺。
“倪萍老師腰不好,也有腿疾。然后我就會好奇她為什么突然間就有一些身體的毛病,也不再主持,看了節目才知道是因為她兒子的疾病。其實她們母子的關系與我和我媽媽的經歷有點像,我也生過病,就會很感同身受。”(受訪者B3)
(二)常態情感能量與現實人際互動需求
柯林斯認為情感能量的中間層是平淡的常態,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在此層次中,趨向社會情境的能量流使一切事情能夠正常進行,從而被認為是理所應當的。然而沒有這種情感能量的流動,社會互動就不會發生。[4]
《朗讀者》的播出時間在周末的黃金時段,節目受眾分布在各個年齡段,是一檔老少皆宜的文化類綜藝節目,很適合客廳傳播,家庭成員可以在周末一起收看節目,為增進家庭成員之間情感的溝通提供了契機,增加了彼此之間的共同話題,也能融洽代際關系,拉近家庭成員的距離。訪談過程中,訪談對象表示收看了《朗讀者》后與家人之間的話題明顯增加,家庭成員的關系變得更加融洽。
“當時正在看“家”的那個主題,我媽給我和我爸泡了杯茶,端上來了切好的水果,我媽躺在沙發上,我爸坐在隔壁沙發上把腿翹在我媽的沙發上,我呢坐在板凳上逗著狗,就是一家人那個畫面已經是很久很久沒有過了,那個時候我媽說了句話,她說我們一家人一起這樣看電視多幸福,兒子你以后少天天晚上出去鬼混,你爸也少出去喝酒。當時的那種感覺是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的。”(受訪者A1)
除此之外,隨著《朗讀者》的熱播,微博等社交平臺上關于節目的話題討論越來越多,日常生活中,我們與他人之間會因為節目而產生共同的話題,也會因朗讀亭認識志同道合的朗讀者等等,滿足了受眾與他人之間情感交流的需求,實現了受眾情感能量的常態化,從而幫助受眾尋求內心的歸屬感、營造和諧的人際關系。
《朗讀者》的成功正是因為節目從受眾的心理出發,探索出了將文化與電視節目完美結合的好方法。《朗讀者》秉持文化內核,將“朗讀”和“訪談”相互結合,用情感充沛的朗讀和充滿故事性的訪談“承擔起‘文化人的職責使命”[6]。節目中沒有各種為增添娛樂氛圍的游戲環節,也沒有單調刻板的說教式解說,用一個人、一本書、一段故事讓世界“靜”下來、“慢”下來,滿足了觀眾對情感互動和人際關系的需求。
同時,節目中充分利用了現代技術和傳播手段,演播室中全真的意境營造、室外風靡全國的“朗讀亭”以及線上線下的即時互動滿足了受眾的好奇心、參與心以及獲取信息和拓寬社交等不同的需求。
該欄目能夠成功,最重要的因素還是在于讓受眾產生了情感能量。在節目中不同年齡、職業的觀眾都能從中找到強烈的代入感,從而進行自我參照,和嘉賓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處于高度的情感能量狀態,這使其成為節目的熱情支持者,并尋求機會,積極參與。而在一起收視的過程中,受眾處于情感能量連續統的中間層次,在日常情境中,促進了家庭成員相互間的情感能量的流動。通過文化來實現情感能量的創造,是朗讀者欄目的獨特之處。而這種文化與情感相融合的新模式不僅滿足了大眾對精神文化的渴望,同時也滿足了傳統型受眾對情感的需求和和諧人際關系的需求,從而創造了文化類節目的社會效用。
參考文獻:
[1]《朗讀者》火了,它背后的數據,你能看懂嗎?[N].今日頭條,2017-05-25.
[2]楊晶.《朗讀者》:文化類電視節目的創新[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7(4).
[3](英)丹尼斯·麥奎爾著.劉燕南,李穎,楊振榮等譯.受眾分析[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90.
[4](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5]趙建國.傳播學教程[M].鄭州:鄭州大學版社,2012:124.
[6] 馮勝勇.提升電視文化類節目質量的思考[J].電視研究,2016(7):4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