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康巴什（組詩）

張曉雪

城中

到了康巴什

地多，人稀

時髦的建筑

泄漏了

財富填大的

肚腹。這類似

歐陸風情中的

巨獸

將享樂與

英雄主義

掉換了位置

路上

到了康巴什

十萬米草坪

分掉了十萬米

大路

百萬米燈光

分掉了城市的

暗與空

昆蟲、野花路旁

小憩

抗拒過一粒灰塵吧？

或者抗拒過

成噸的太陽

成噸的云？

哈達與蒙古包

到了康巴什

哈達染成藍色的

夜風吹動，喧囂膨脹

它撩撥蒙古包里的人

站起來唱歌

并如

瘋子一樣

喝酒

祝頌

到了康巴什

蒙語拉開的祝頌

刨去了形容詞、

刨去了名詞、刨去了

動詞，刨去了所有

發不出聲音的修辭。

他們秉持贊歌，

像神靈、更像泥土一樣

將所有的圣潔

捧出

爛尾樓下

到了康巴什

爛尾樓下

路過

越來越少的人

他們仰望那些

碎磚爛瓦

嘆息無處居住的人

還在默默地

渴望，一處落拓的門窗

絲綢之路

到了康巴什

絲綢之路

比古代平坦

“奔馳”一晃而過

牧羊人身上的襯衣

亮著幾枚

金紐扣。

而馬匹與羊群早已

不辭而去，背對城

停駐草原

等待與張望

都忍住了嗎？

庫布其沙漠

沙漫四野，刺目的閃光

仿佛是從天上

掉下來的。

駱駝，自從失去荒涼之后

便壓低了身子

一刻不停地載客。沙舟顛簸，

沙漠塞得滿滿的

想要迷途相見，真的

很難。

仙沙島，那天藍色的字體多么

柔弱啊，在命運的干燥處，

它在等待一場雨和

閃電嗎？還是在等待

一棵樹與一陣哭泣？

庫布其沙漠并不作聲，此時

它只是

一塊被風吹皺的絲綢，

在我赤裸的腳趾間

打滑，蠕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