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一輩子這樣抱著她

費德里科·薩拉斯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妻子正在準備晚飯，我握住她的手對她說：“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她坐下來，沉默地吃著晚餐。我看著她，看到她眼中的痛苦，突然間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但我必須告訴她我的想法：“我想離婚。”

她看上去并沒有因為我的話而不悅，只是輕聲問我：“為什么？”我不知該怎樣回答。

那天晚上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我只聽見她長時間的哭泣。我知道她很想搞清楚我們的婚姻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但我沒法告訴她。事實上我的心已經不再屬于她，而在另一個名叫胡安娜的女人那里。

第二天一早，妻子提出了她的離婚條件，她什么也不要，但要求過一個月再辦離婚手續。她希望在這一個月中我們還能繼續像從前那樣生活在一起，一切照常。她的理由很簡單，我們的兒子這一整個月都要考試，她不想因為我們破裂的婚姻讓孩子分心。我同意了。她還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記得結婚那天我抱著她進了房間，她希望我在這一個月中每天都能把她從房間抱到大門。

我覺得她瘋了，但為了安寧地度過這一個月，并且能順利讓她在一個月后簽字離婚，我接受了這些條件。

自我有離婚的想法后，我和妻子就沒有過肢體接觸，因此第一天我開始抱著她從房間走到大門時，我們都感到很糟糕，很不舒服。倒是兒子走在后面邊鼓掌邊大叫道：“爸爸在抱媽媽，爸爸在抱媽媽！”他的話讓我非常痛苦。我抱著妻子走了10米，她閉著眼睛輕輕地對我說：“別告訴孩子我們離婚的事。”我情緒不高地點了點頭，把她在大門口放下，她頭也不回地去乘車上班了。

第二天，我們兩個都覺得輕松了些，我抱她時她把頭靠在我的胸前。我能聞到她發絲上的香味，我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端詳她了。她已經不再年輕，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白發也悄悄多了起來。這也許是我們的婚姻帶給她的一些傷害。有一瞬間我陷入了沉思，捫心自問：“我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抱她的第四天，我覺得從前的親昵似乎又回到了我們之間。這是將十年的青春奉獻給我的女人。到了第五天和第六天，這種親昵越來越濃烈。這些感覺我都沒有告訴胡安娜，但日復一日我覺得抱著妻子越來越輕松了，我想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她的體重。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試了好多件衣服都不合身，我才發現她變得非常瘦，這才是我抱她時幾乎感覺不到她體重的原因。

到了一個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我抱著她幾乎不想挪步，希望時間能夠停在這一刻。

在開車去辦公室的路上，內心一股力量驅使我改變了方向，徑直開到胡安娜家，敲開門，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對不起，我不想也不會和我妻子離婚了。”胡安娜驚駭地看著我，等著我的解釋。“我愛我的妻子，她也愛我。只是風平浪靜的生活使我感到枯燥，忽視了生活中的那些美好細節，直到我重新開始抱她，我才發現我愿意一輩子這樣抱著她。”我說。

胡安娜邊哭邊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把我關在了門外。我回到車上，開到了一家花店，買了一束最鮮艷的花打算送給我的妻子。在插著的卡片上我寫道：“我將在以后的每個早晨抱起你，直到死亡使我們分離。”

我拿著花，帶著微笑回到家，飛奔上樓希望馬上看到愛妻，結果發現她已經離開人世！

原來她早就被診斷罹患癌癥，但我忙于和胡安娜偷情，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日漸憔悴。妻子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因此才向我提出了離婚的一個月期限，為的是我們的兒子能不因父母婚姻的破裂而產生陰影，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深愛著媽媽。

只有這些小細節才是一段婚姻關系中最重要的，而不是房子、車和銀行存款。物質固然會營造一種幸福感，但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如果你想維持幸福的婚姻，就好好體會這個故事，并分享給他人，或許能夠挽救一段婚姻。所有失敗的婚姻追本溯源都是一樣的，就是在即將勝利的時候被擊敗了。我們總是直到失去時才明白曾經擁有過什么。

摘自《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