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工作錯了嗎？

馬云燁

快回到辦公室！

導語： 遠程辦公并不光是對企業有損害，在某些方面對員工個人同樣有害處。

哈維艾布特正在考慮辭職，這是他為IBM公司工作五年來第一次萌發這樣的想法。導致他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是不久前哈維所在的團隊接到了公司發出的要他們回到辦公室工作的通知，或者離開。這是繼今年5月份，IBM對其美國市場部2600多名員工召回改革后發出的又一份最后通牒。這次將涉及到其軟件開發、Watson部門、設計部和數字營銷部等數萬名職工。

遠程辦公開創者

許多業界人士認為IBM此舉是為了挽救其20個季度連續業績下滑的局面，壓縮成本，變相裁員。“他們很快就能達到目的，如果他們想降低生產率，放走人才的話。”咨詢公司“全球職場分析”總裁凱特·李斯特說。IBM的這一改革措施確實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似乎就在前不久，該公司還以遠程辦公模式的開創者沾沾自喜，

遠程辦公模式確實曾給IBM公司帶來巨額的好處。還不光是遠程辦公，實際上很多創新工作模式的流行都與IBM有很密切的關系。上世紀50年代，當人們還在格子間和封閉辦公室里工作時，IBM就聘請現代設計大師建造了開放式的舒適的辦公空間，引起了很多公司的仿效，比如谷歌、微軟。1979年，IBM的管理層為了解決辦公場所擁擠的空間問題，率先在五名員工家里安裝了電腦，允許他們在家里辦公。這一模式一出現便迅速在硅谷流行起來，特別是IT初創企業，人們發現對于經常堵車的加利福尼亞來說，這能極大的節省人們浪費在交通上的時間，提高工作效率。

根據IBM提供的數據，到1983年，他們公司長期處于遠程辦公狀態的員工就達2000多人，而到2009年，有超過40%的IBM員工不在實體辦公場所工作，這也就意味著光租金一項，在173個國家擁有38.6萬員工的IBM就能夠節省約20億美元。

損害團隊合作效率

還不僅僅是如此，很多研究都認為能夠享受彈性工作時間的遠程辦公效率要更高，比如，斯坦福大學的一項研究就顯示，中國的電話咨詢服務人員在家工作后，工作效率增長了 13%。

但是近兩年風向似乎開始轉變，2013年，雅虎宣布禁止所有遠程辦公，不久后安泰保險金融集團、百思買、社交新聞網站Reddit都相繼取消了遠程辦公模式。

雅虎的官方通知給出的理由是“重拾創業精神……溝通和協作將是非常重要的，因此我們需要在一起并排工作。”然而據知情人透露，瑪麗莎·梅耶爾非常善于利用數據發現問題，擔任CEO以后，她檢查了公司的VPN（虛擬專用網絡）日志，結果發現很多遠程辦公人員處于非常懶散的狀態。“在家辦公是拿著雅虎工資，干自己的事兒的好方法。”一名離職的前雅虎員工說。

除此以外，遠程辦公也會極大的拉低需要協同的團隊的合作效率。比較極端的例子是駕駛飛機或者排除機械故障，出現問題后工程師們往往憑借幾個動作或者簡單的語言就能夠快速解決，而如果依靠遠程辦公郵件往來，恐怕飛機墜毀了問題還沒有描述清楚。

事實上對于需要快速反應及時應對的IT公司來說，遠程辦公的這個弊端也是致命的。早在 1977年，麻省理工學院托馬斯·艾倫教授就發現人們辦公桌間的位置越遠，交流的可能性越小，這一現象被稱為“艾倫曲線”。即使在信息傳遞非常快速的現在，人們發現“艾倫曲線”仍然存在，當在同一辦公室的員工遇到一個麻煩時，他向同事溝通的通信數量平均是 38 條，但如果是在不同辦公場所時，人們彼此的通信量平均只有 8 條。“我們傾向于接受那些熟悉的東西；樂意喜歡那些能看到的人。”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學者本·萊爾解釋稱。

負責IBM員工培訓的羅伯·柏迪認為這次IBM之所以態度堅決的實施辦公場所變革，就是為了“利用物理空間來提高溝通效率，保持步調統一，推進項目。”

缺乏工作和生活的界線

能夠像羅伯·柏迪這樣樂觀看待并毫無怨言欣然接受的員工并不太多，IBM的這次改革像雅虎、百思達一樣不但在外界引起了很多關注，在公司內部也招致了不少抨擊，很多員工都做好了離職的準備。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雅虎職員卻希望人們能夠保持冷靜，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客觀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遠程辦公并不光是對企業有損害，在某些方面對員工個人同樣有害處。

作為社會類的群體性動物，人類需要與工作伙伴保持聯系、與他們進行溝通、理解和支持別人的工作，同時也感受到別人對自己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但分散各地的遠程辦公難以培養出緊密的團隊感，而這種團隊感在應對突發狀況和危機時顯得至關重要，也會令員工對團隊和公司的歸屬感很弱。一些分析師認為，近幾年IBM業績不佳與這一方面有很重要的關系。

另外，遠程辦公的自主性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美好，因為客戶仍然會按照常規的日程來要求對接工作，甚至更糟，有時會要求24小時待命。對于計劃性執行力不強的人來說任何地點辦公意味著任何時間的工作，彈性工作反而會成為一種負擔。

回到辦公室工作或許并不需要人們放棄舒適和自由，據最新公布的IBM 花費 3.8 億美元翻修能夠容納5000多人的辦公大廈，為員工提供多達 10 種不同的空間選擇：零辦公室、冥想空間、亦坐亦立的辦公桌、綿軟的沙發，或許這次IBM又會帶動辦公模式新風潮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