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是與膽怯的自己說再見

■羽蒙

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名字叫作《模糊的時間》。影片里的男主角小時候在森林里撿到一只蛋，蛋一旦砸碎，除了自己以外的時空里的一切事物都會靜止。等時空恢復，小男孩已經長成了臉上布滿絡腮胡子的七尺男兒。于他而言，他是在一瞬間長大，甚至老去的。

我曾經特別恐懼這樣的成長，是強大到怎樣不可抗拒的力量，才會促使人在瞬息之間成熟懂事，如同大人一樣不動聲色、百毒不侵？直到我經歷了類似的遭遇，才懂得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小時候，我一直被爸媽當成掌上明珠般寵愛，18歲那年離家到鄰省上大學，開學前一周，我撒嬌要求爸媽開汽車把我送到學校。但爸爸那段時間生意很繁忙，他婉拒了，說讓我自己去報到。

我和爸爸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他生氣地說：“你終究是要長大的啊！”

氣頭上的人都是瘋子，我摔門而去，徹夜不歸。那天晚上我住在朋友家，直到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我才知道爸爸前一晚滿世界尋找我的下落。

十多個小時的四處奔波，讓爸爸咳嗽得更厲害了。他窩在沙發里，落地燈橙黃的光把他整個人籠上一圈淡淡的橘暖，他的后腦勺反射出幾縷銀色的光澤。我記得爸爸很講究儀表，每次一長出白頭發就去染黑，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染發劑也掩蓋不住他白發的生長速度了。“咳咳咳……”一陣陣的咳嗽聲刺痛了我的耳膜，我終于明白爸爸已經蒼老，這比所有的悲歌都憂傷。

“我不是不可以送你去，只是我不能再把你寵壞了……以我如今的身體狀況，我都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以后你該怎么辦呢？”說完，爸爸的眼角居然濡濕了。

我的內心受到了震撼，我想，18歲的我應該要學會獨立，勇敢地去迎接一切挑戰了。于是，我自己去車站買票，到學校后辦完報到手續，鋪床，買日用品。室友詫異地問我：“你的爸媽為什么沒來呢？”

我自信地說：“我要學會獨立！”

因為盛夏之后，候鳥南遷，如果不張開翅膀，沒有人會替你飛翔。一瞬間成長未必是壞事，你得擁有揚帆起航的勇氣和力量，才能為愛你的人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