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歷代對易安詞的評價

呂啟盼

【摘 要】李清照乃是一位家喻戶曉的女詞人，其詞以獨樹一幟的藝術特色享譽詞壇。各代都對李清照的詞進行了研究評論，宋人對其詞褒貶不一；元代少有文人對其詞正面評價；明代詞論家非常贊賞其詞，并稱其為“詞之正宗”；清代文人格外推崇其詞，并推崇李清照為“詞壇之皇后，婉約派之宗主”。本文主要從宋元明清這四個歷史時期，就歷代文人對其詞的評價展開論述，從中領略易安詞高超絕倫的藝術技巧，并指出其詞的在各代的歷史定位。

【關鍵詞】李清照；易安詞；評價

李清照是齊州章丘人，號易安居士。幼年因家庭文化氛圍濃厚，加上此女聰慧過人，在她少女時便以詞聞名，《碧雞漫志》卷二，在談到他的詞時曾說：“自少年便有詩名，才力華贍，逼近前輩，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婦人，當推詞采第一。” [1]可以看出易安詞的詞壇地位之高。

一、宋代對易安詞的評價

李清照是宋代堪比男性大家的女詞人，同代讀者對易安詞也表達了強烈的喜愛和認同。但是由于女性在宋代所處的文化環境和社會環境，對易安詞的評價也存在貶斥之聲。

在宋代女性詞人中，李清照首推第一。在《云麓漫紗》卷十四中，趙彥衛曾說：“李氏自號易安居士，趙明誠德夫之室，李文叔女，有才思，文章落紙，人爭傳之。小詞多膾炎人口，已版行于世，他文少有見者。” [2]這顯然是對易安詞的高度贊揚，尤其是“小詞多膾炎人口，已版行于世”一句，無疑是對易安詞的贊賞，說明李清照詩詞成就在當時獲得了高度評價，在宋代女詞人中幾乎無人能及。

然而因為李清照自身的婦人身份，以及宋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宋代文人對其詞也有批評指責。例如“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自古繡坤之家能文知女，未見如此無顧籍也”，這是宋人王灼對于李清照將其生活中各種瑣事寫入詞中的不滿，說明了女子在宋代文學地位的卑微。可見，易安詞在宋代詞壇的地位是有爭議的，贊賞者有之，批評者亦有之。

二、元代對易安詞的評價

元代文學經歷了一個大幅度的轉型。由于社會的變革，元代詞體逐漸衰微，在這一時期，俗文學開始走入人們的生活，社會審美也發生了變化。因此，人們對李清照的深究也逐步俗化，李清照的詞在元代也仿佛進入了一個低谷，人們很少正面評價其詞。

伊世珍的《瑯婿記外傳》是將李清照的生活細節編成了趣味性的小故事，但從中也能看出元代人對其詞的評價，比如其中寫道：“易安以重陽《醉花陰》詞函致明誠。明誠嘆賞，自愧弟逮，務欲勝之。一切謝客，忘食忘褒者三曰夜，得五十闕，雜易安作，以示友人陸德夫。德夫玩之再三，曰：‘只三句絕佳。明誠吉之。曰：‘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似黃花痩。政易安作也。”可以看出，易安隨手寫的詞比丈夫三天三夜廢寢忘食之作更能得到友人的賞識，從側面反映出易安詞的構詞之絕妙。

元代贊美其詞之人甚少，僅在《詞旨》下卷中，元代陸輔之曾曰：“黃叔腸云，前輩稱易安‘綠肥紅痩為佳句，予謂‘寵柳嬌花亦奇俊，前此未有能道者。”他的意思是說黃升曾聽他的前輩稱贊易安“綠肥紅瘦”寫得精妙，而他認為李清照的《念奴嬌·春情》寫得尤為奇俊，前人還沒有能夠說得這么好的，這是對易安詞構詞藝術的賞識。除此之外，也僅元代楊維偵在《東維子集》卷七評說：“近代易安、淑真之流，宣、徽詞翰，一詩一筒，類有動于人。” [3]這是他對易安詞動人之處的贊美。

三、明代對易安詞的評價

經歷了元朝的沉寂，由于明人審美情趣的變化，在明代，尤其是明代中后期，李清照被多數文人評價為“詞之正宗”，并且開始在詞壇與男子爭雄，對易安詞的評論也是贊不絕口。

明代文人將李清照評為詞之正宗。如王世貞在《食州山人詞評》言：“《花間》以小語致巧，《世說》靡也；《草堂》以麗字則析，六朝喻也。即詞號稱詩余，然而詩人不為也。何者？其婉變而近情也，足以移情而奪嗜；其柔靡而近俗也，詩蛘緩而就之，而不知其下也。之詩而詞，非詞也；之詞而詩，非詩也。言其業，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游、易安至也，詞之正宗也。”此處王世貞認為易安詞婉約且近俗，并稱贊李清照為詞之正宗。在《古今詞統》中，徐士俊曾說：“《批王世貞<論詩余>》余謂正宗易安第一，旁宗幼安第一。二安之外，無首席矣。”這是贊同易安為詞之正宗，是對易安詞的高度評價。

此外，易安詞在明代也被提升到與男子同等的地位。如在《詞品》卷一中，楊慎曾說：“李易安詞‘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乃全用《世說》語。女流有此，在男子亦秦、周之流也。”這是對易安詞的肯定，認為其可以與秦少游和周彥邦的詞相媲美。又如在《草堂詩余正集》卷一中，沈際飛曾說：“《《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知否二字，疊得可味。‘綠肥紅瘦創獲自婦人，大奇。”卷三則曰：“蓋用《文選》諸賦格。‘黑字不許第二人押。”這是對易安詞遣詞造句的夸贊，認為其不亞于男詞人的詞。

四、清代對易安詞的評價

隨著清代文人對易安詞的研究家的深度研究以及清代開放的文化背景，易安詞的研究進入了一個繁榮的階段，李清照的詞壇地位也一步步上升，最終推崇其為“詞壇之皇后，婉約派之宗主，”即“詞加大宗”。

清代文人認為柔婉清麗的閨秀詞是正體，因此對易安詞的婉約自然給予了高度贊美。如在《詞論十三則》中，沈謙的門人張臺柱談到：“詞有四種，曰風流菹藉，曰綿婉真致，曰高涼雄爽，曰自然流暢。風流藍藉而不入淫褻，綿婉真致而不失之鄙俚，高涼雄爽而不近激怒，自然流暢而不流于戌易，斯皆詞之上乘也。風流殖藉者，少游、美成乎；綿婉真致者，易安、耆卿乎；高涼雄爽者，其辛、陸乎；自然流楊者，其后主乎。” [4]這里是對易安詞風婉約真致的強調，他推崇李清照為婉約派的正宗，是對易安詞的婉約之風的賞識。

李清照作為“詞家大宗”的地位是在清代被確立的，也是對易安詞的地位給予了肯定。將李清照的詞學成就提到了“詞家大宗”的地位的是王士禎。在《香祖筆記》中，他談到“宋閨秀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吾郡人，詞家大宗。”此后，大多數文人都同意他的看法，如周樂在《題易安遺像并序》中也說道：“李清照，自號易安居士，濟南格非之女也。幼有才藻，為詞家大宗。”這些都是對李清照的詞壇地位的肯定，亦是對易安詞的賞識。

五、結語

李清照是中國文學領域中不可忽視的一位女詞人，并在詞壇上享有“詞家大宗”的稱譽，易安詞也以其婉轉清麗為歷朝歷代文人所誦讀和喜愛。本文以歷史朝代為為序，從宋元明清四個朝代對易安詞的評價進行了簡要的整理，每個時段也分為兩個部分進行論述。從歷代文人對易安詞的評價可以看出，易安詞對后世的影響之大，值得后世研究借鑒。

注釋：

[1] 唐圭撞編.詞話叢編（第一冊）[M].北京：中華書局，1986：8.

[2] 宋趙彥衛撰，傅根清點校.云麓漫鈔[M].北京：中華書局，1996：245.

[3] 堵斌杰，孫崇恩，榮憲賓編.李清照資料匯編[M].北京：中華書局，1984：26.

[4] 清張臺柱.詞論十三則[A].東白堂詞選初集（卷首）[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424冊，第520頁。

【參考文獻】

[1] 姜越.千古才女 李清照[M].群言出版社，2017.

[2] 榮斌.平說李清照[M].吉林文史出版社，2017.

[3] 陳祖美.李清照詞文選評[M].上還古籍出版社，2011.

[4] 康震.康震評說李清照[M].中華書局，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