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憂為喜

邱蕾

退休后，王大媽偶然和一個老同學遇上，從此被拉進了同學圈子里，隔段時間便會和老同們聚會。一開始，王大媽很是高興，每次聚會時都會收拾一番，可幾次后，她就不再熱衷于老同學聚會了，而且總會在家里唉聲嘆氣。

王大媽的兩個女兒看到她這樣，就問她原因。王大媽說她的老同學都混得比她好，晚年的生活都比她幸福精彩，和人家一比，她的日子簡直過到塵埃里了。她說以后盡量不去參加聚會了，省得聚一次被刺激一次，早晚得崩潰。

這天，王大媽的一個老同學出車禍住院了，幾個老同學相約去探望。回來后，王大媽卻是一臉燦爛，心情不錯。

不久，王大媽摔了一跤，本來在家養些日子就能好，但是，王大媽卻堅持要住院，并且對醫生說她覺得自己頭暈眼花，怕是還有別的病。醫生和家人為防萬一，只得讓她先留院觀察一下，做些檢查。

辦完手續，王大媽叫小女兒給她的老同學打電話，告訴大家自己住院了。小女兒覺得這樣不太好，哪有這么積極地通知人家自己住院的呢？可是，她也拗不過王大媽，只好打了電話。老同學忙問王大媽住在哪個醫院，說第二天一起來看望她。

放下電話，小女兒看王大媽一臉高興，不解地問道：“媽，下周您就可以出院了，這點小傷也根本耽誤不了參加聚會，何苦叫人家跑一趟呢？”

王大媽沒理她，哼了一聲，吩咐道：“明天叫上你姐姐，你們倆一起來醫院照顧我一天。”

小女兒吃驚地說：“您這點小傷，我看完全用不著我們照顧，讓爸照顧就夠了，我們請一天假要扣錢的。”

一聽這話，王大媽不高興了，臉色一沉，直說女兒沒良心。見母親嘮叨不止，小女兒只好連聲答應，王大媽這才作罷。

第二天一早，兩個女兒都趕來醫院。查過房后不久，病房門一開，幾個打扮光鮮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一見王大媽，都熱情地招呼起來。見老同學來了，王大媽很開心，吩咐女兒們拿椅子，遞水果。

在和老同學的交談中，王大媽不時吩咐，不是讓大女兒剝香蕉，就是叫小女兒捶背，把兩個女兒支使得團團轉，連站都不能好好站一會兒，似乎再有兩個女兒，也不夠她使喚。

慢慢地，屋里的氣氛變了。一個老同學羨慕地看著正在給王大媽捏胳膊的兩個女兒，嘖嘖稱贊：“真眼熱你呀，有這么兩個好女兒。都說女兒是媽的貼心小棉襖，你有兩個小棉襖，還又厚又軟和，好有福喲。”

一聽這話，其他幾個老同學也紛紛附和，王大媽卻把嘴一撇，說：“這有什么用啊，我還羨慕你們呢，你們的孩子都出息得很，工作好，收入高，住大房開好車。我這倆女兒，可沒你們的那么有本事，就掙一點小錢，剛夠吃飯的。不過，孝順倒是真孝順。你們看，我就是摔了一跤，根本不重，我一人在就行，可她們就是不放心，非要請假來陪我。唉，真是的，一天損失二百多塊呢。”

老同學紛紛反駁，其中一位周大媽紅著眼睛說：“你可別這么說，就說上次我住院吧，傷得那么重，只有身體也不怎么好的老伴兒在跟前，住了一個多月，累得他夠嗆，兒女雖然都有出息，可都在國外，只能在電話里祝我早日康復，想讓他們近身照顧，不現實啊。一想到將來，我的心就直哆嗦，看來只能雇人了，可雇人哪有親人照顧得好？”此話一出，幾個老同學都直點頭，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挺哀傷。

幾個老同學一走，王大媽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她麻利地一欠身，從床頭柜上抓起一把瓜子，邊嗑邊得意地說道：“看見了吧，以前都是我羨慕她們，現在也輪到她們羨慕我了。哼，孩子有能耐又怎樣？不在身邊呀，這老了病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幸虧當初你們學習都不好，沒考上大學，想復讀我也沒讓你們復讀，要是都考上了留在外地，怕是我現在真病得爬不起來，也要像她們一樣了，那我在她們面前可真是一點都不如人了。嘿，明天我就出院，下周去聚會。”

兩個女兒聽了，都傻眼了。

（責編：楊斯媛 shinrikamio@qq.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