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流人群中的逆行者

沈寅飛

北京市大興區西紅門鎮新建村的火災發生后，北京市立即部署安全隱患大排查、大清理、大整治專項行動。西紅門片區乃至整個北京城內有安全隱患的公寓都受到了影響，很多租住在這些公寓內的租客被要求限期搬離。

在這些外地人聚集居住地，到處可以看到提著大包小包往外搬的人，一些道路也被來往搬家的車輛堵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人搬到了另外的暫居地，有人則可能永遠地離開了北京。

不過，在租客們向外搬家的人群中，卻還有一些“逆行者”。

說到這個詞不得不提起“最帥的逆行”一詞，它首次出現在2015年8月12日天津濱海新區爆炸后，一張照片中一位衣著鮮明的消防戰士只留下一個背影，在黑白的人群中勇敢逆行。后來這幅畫的名字被稱之為“最美的逆行”。在這次搬遷人流中，有不少像消防員、醫務人員等這樣的美麗逆行者；此外，現場還出現了另外幾類逆行者。

小貨車司機張健苗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他是居住在六環外村子里的北京人。原本，他只是在新建村路口拉點黑活兒，生意好的時候每天掙個一兩百元，夠吃夠用也自由。自打這波搬家潮來臨，張健苗從早上七八點到晚上十一二點都在幫租客們搬家，最多的一天接了8個活。與張健苗干著同樣的活兒的司機當中，不乏有人坐地起價、要求加錢的。一家服裝廠因為著急搬庫房，租來兩輛廂式貨車，從村口開到倉庫一段不到一公里的街道，司機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所以到達目的地以后，司機就提出先加兩百再說。著急的老板要在限期內搬完，只好點頭同意。

堵車讓一些司機無奈地在新建村交錯復雜的小道上等上幾個小時或者大半天，對于他們而言，這樣的堵車無疑是浪費了大好的掙錢機會。不過張健苗卻始終撐著他的“范兒”，“掙錢歸掙錢，絕不趁火打劫，那樣太不地道了”。這幾天中，唯一一次多收錢還是乘客覺得堵了太久了主動給他的。

保安王國民這幾天也目送了無數人的背影。穿上“特勤”的制服他就跟保安隊里的兄弟們一起站在新建村的街頭。這幾天來，發生火災那個公寓四周的路口他都站過，目的是為了維護秩序和防止擅闖者。一天下來，身體都被凍得透涼。

其實，王國民也是這些公寓內的租客。他所租住的公寓也被要求限期搬離，幸好還有保安隊的宿舍可以居住，只不過他的妻子沒有住的地方了。所以有天夜班后，趁著休息，他早早地把妻子送上了回河南老家的火車，自己又匆匆趕回來，他還需要繼續執勤。

此外，這幾天村里也有從附近趕來撿便宜的，他們應該也算是“逆行者”。在路口，有兩位特意趕來的婦女在詢問匆匆離去的行人，“聽說這里有不少地方在低價處理衣服、日用品，在哪里能找到？”她們到處尋找著便宜貨。不少公寓門口，停著收舊家電的小貨車，舊空調、洗衣機、電冰箱等統統報價三五十元一個，“這些帶不走的，不賣也只能是一起拆進廢墟中。”收貨者甚至開始挑剔，空調放在太高位置的不要，家電需要從三四樓上扛下來的價格給得更低。

其實，對于消防員、公安人員、醫務人員等公務在身者及張健苗、王國民這樣為搬遷的人提供服務的逆行者，我們當然是認同和贊揚的。而對于那些來撿便宜的人也不能進行鄙視或抨擊，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的到來也在為那些匆匆離去的租客挽回一點微乎其微的損失。理性思考，或許應該聚焦于整頓之后，我們如何更加和諧、妥善地疏解人群與安慰人心的問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