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1）

姚雙兒

清風，落日，呢喃徘徊；細雨，斜陽，低語游蕩。急促的腳步，傾注著，尋找著，逗留著……

小時候在鄉下上學，那條石子路是每天必走之路。學校離家遠，家里沒有車可以接送，只能早起跑去學校。

那天早上……

“快起來！快起來！要來不及了！”奶奶略帶顫抖的聲音傳來。我從床上翻了個身，像是剛認識這個世界一樣睜開蒙眬的睡眼。“已經6點了！快！”“這破鬧鐘白天還好好的，半夜就沒電不轉了……真是倒霉！”奶奶一邊收拾一邊碎碎念。她快步走來，用干枯如樹皮的手抓住我，把我從床上拽起。

奶奶好像比我還在意遲到這事，飯沒吃幾口我就被拉走趕去上學了。“你怎么那么不緊不慢！要遲到了！”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拉去趕路。

一陣風吹亂了她的頭發，滿天飛舞的發絲，胡亂地舞蹈著。她抓著我的手，急促地快走著，有時怕我跟不上她的步伐而有意放慢。

我不情愿地拖拉著腳步。她以為我跑得沒力氣了，放慢了腳步，緊握的手，似有個小泉眼在不停地冒汗。“再加把勁，快了快了，再跑一段路。”干枯的皮膚像是貼在身上，樹藤般的皺紋鋪滿面龐，突突的雙眼被眼皮緊緊包裹，不多見的黑色發絲隱隱約約出現在銀白色叢中。那樣一個背影使眼角的濕氣似林中霧涌。我抿緊嘴巴不想讓自己說出字眼，為那個秘密扣上一個枷鎖。

金色的絲線牽動著她的頭發，半空無形的彩棱鏡，折射出別樣的彩虹。她眼中的焦急，如那冬日的火苗，雖星星點點，卻不滅。她害怕我遲到，希望我好好上學，因為她曾經因家窮而輟學。我覺得她只是將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愿學習只因不想背負這重擔。也因我害怕，我害怕實現不了她的期望，這樣的后果我不想承擔，也不敢承擔。

一切的因素，造成了我的厭學。那個鬧鐘，正是我卸下的電池。我感覺我是多么卑鄙，碾碎的不只是一個夢想。

思緒飄過，我重新拉住奶奶的手，奔跑起來，奶奶像是吃了一驚，頓了頓。奔向萬丈光芒，奔向理想的光。

趕著路，趕著心。

（指導教師：朱月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