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語的妙用

楊先武

婉語又稱委婉語，就是用婉轉或好聽的詞語來代替具有令人不悅的含義或不夠尊重的表達方法。婉語是一種語言現象，是人們在一定的場合用以交際的重要手段，為了避免直說而引起對方不快或造成尷尬的局面，人們往往采用一種迂回曲折的語言形式來表達思想、交流信息。婉語也是一種社會現象，已滲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了人們普遍存在的心理。

譬如近些年，我們經常在電視節目中聽到有人說某某“長得有點著急”，這話的真實含義是長相顯老。如果直截了當地說“長相顯老”就會使人感到不愉快，但改用委婉的方式即用婉語表達則變成了善意的開玩笑，不僅沒有傷人，還活躍了氣氛。

婉語具有悠久的歷史和文化背景，最早的婉語是隨禁忌語的出現而產生的。

在各個時代，人們都有許多不敢或者不宜直說的話，因此也就有許多語言禁忌。古代的中國，甚至不能直呼人家的姓名，特別是尊者、長者的姓名，喊了就是“犯忌”。如果直呼皇帝的名字，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一個新皇帝登基了，他叫什么名字，和這個名字相同以至諧音的地名、物名，往往也得因之而改變稱謂。婉語的運用十分廣泛，現從以下幾方面舉例談談。

一、與死亡相關

自古以來人們最忌諱的一個字就是“死”，因此常用別的詞語代替。漢語中關于“死”的婉語有上百種之多。中國古代封建制度等級森嚴，對不同人的死有不同的稱法：“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死曰不祿，庶人死曰死”《禮記·曲禮》。僧尼去世則婉稱“涅槃、圓寂”；道徒去世的婉稱有“遁化、羽化”；未成年去世稱“夭折、夭亡”；年輕女子去世稱“香消玉碎、香消玉殞”等。現代漢語中常用來代替“死”的有：去世、逝世、辭世、永別、安息、長眠、老了、作古、停止了呼吸、閉上了眼睛、心臟停止了跳動等。

二、與日常生活相關

日常生活中，有些話不便直說，就要用委婉的言辭把話說得緩和一些，含蓄一些，使別人容易接受。在公共汽車尚未實行自動投幣時，車上都有售票員。請看下面兩位公共汽車售票員的話：

甲：“上車的快買票，不買票的下車時查到了要罰款！”

乙：“剛上車的乘客請抓緊買票，以免耽誤您的時間，影響您下車。”

同樣是售票，但兩相比較，前者的話就比較刺耳，后者的話就使人感到親切。

生活中有時碰到的事可能涉及敏感性、刺激性的字眼，就須說得文雅含蓄一點。如有關排泄的字眼，人們常常將其與“粗俗”連在一起，因此這些方面的詞多用婉語，于是有了“去一號”“方便一下”等詞語。其它方面不愿直說的話也可用婉語表示，如“停尸房——太平間”“身體有病——不舒服”“沒錢——囊中羞澀”等。這些婉語表達的意思與原詞一樣，但它們聽起來讓人覺得更舒服一些，這與人的心理作用有關，也顯示了社會文明的程度。

三、對待身體的缺陷

一個人的高矮胖瘦和俊丑是天生的，但誰都希望自己長得好看一點。當你評價一個人的外貌時，對身材和長相有缺陷的要盡量撿中聽的話說，這樣就減輕了直言的刺激和傷害，也是對別人的尊重。如成年男子胖稱“壯”“富態”，瘦稱“精干”；成年女子胖稱“豐滿”，瘦稱“苗條”；小孩胖稱“發育好”“結實”，瘦稱“秀氣”“清秀”；禿頂則稱“謝頂”；耳朵聾婉稱“耳背”等。類似的的婉語還有很多。

四、對職業的稱謂

職業是社會分工的產物，不同的職業在人們心中的地位總會有所差別。提起工人，很容易與收入不高、簡單勞動等聯系起來，因此，近年來人們用對應于“白領”的“藍領”來婉稱工人，則有一種地位平等的感覺。那些收入不高、地位較低或曾經被人看不起的職業一般也用委婉的語言來表達，如稱掃馬路的工人為“清潔工、城市美容師”，把裁縫稱為“服裝設計師”，把推銷員稱為“銷售代表”等。

五、外交場合

婉語在外交上用得更多。古人就很注重外交辭令，如曹操在赤壁之戰前寫信給孫權說：“今治水軍八十萬，方與將軍會獵于吳。”所謂“會獵”實指交戰，這是用委婉的言詞進行軍事恫嚇。當今社會更是注重外交禮儀，在一些外交場合如果不加掩飾地直言，不僅有悖于國際慣例，還會造成局勢混亂。而恰當地使用婉語，不僅順應了外交活動特殊的交際語境，還可以在對話中巧妙地維護國家利益，鞏固和發展友好關系，避免沖突的發生。

總之，婉語是一種積極的語言交際方式，巧用婉語可以達到很好的表達效果。但是婉語也不宜濫用，繞彎過多，禮儀過分，反而給人以“見外”的感覺，顯得不夠坦誠。這就要求使用者既具有高度的思想修養，也要有豐富的漢語知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