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和斯里蘭卡茶葉輸日影響的比較研究

葉 元

（江漢大學）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和斯里蘭卡茶葉輸日影響的比較研究

葉 元

（江漢大學）

一、引言

長期以來，綠色貿易壁壘和技術貿易壁壘一直阻礙著我國的出口貿易，尤其是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負面影響很大。日本肯定列表制度作為專門針對進口食品的綠色貿易壁壘和技術貿易壁壘生效于2006年5月，無疑對我國輸日的主要農產品之一茶葉有著負面效應。關于綠色貿易壁壘對我國茶葉出口影響的文獻較多，鄭澤華（2013）通過引力模型研究日本、歐盟和美國農藥殘留標準對中國茶葉出口的影響，認為實施當年和后一年的影響較大；肖新越、陳微通過引力模型實證分析認為，日本肯定列表制度主要通過農藥殘留限量標準來限制茶葉進口，對我國茶葉出口有負面影響，體現為出口量下降。呂連菊（2015）定性分析了2005～2008年間我國出口日本的茶葉數量和金額雙降，出口價格上漲。這些文獻研究多采用2002～2007年的數據，即考察我國茶葉輸日受影響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年半，得出的結論一律是：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茶葉輸日有著很強的負面影響。

本文試圖探討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茶葉出口的長期影響，因此選取了2002～2015年長達14年的數據，比較該貿易保護政策實施之前和之后我國茶葉出口貿易在出口額、市場占有率、出口價格、貿易競爭指數等指標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同時將輸日茶葉第二大國斯里蘭卡作為比較研究的對象，探尋該國是否也和我國一樣受到日本貿易保護政策的負面影響，從而考察日本貿易保護政策對世界茶葉貿易的傷害程度，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應對措施。

二、數據來源和評定指標說明

1.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UN COMTRADE DA?TABASE）（HS CODE1992）中2002～2015年間的茶葉大類（0902），中國對世界和日本茶葉出口數量（千克）及出口金額（美元）來自報告國為中國的數據，日本從世界進口茶葉數量（千克）及金額（美元）來自報告國為日本的數據，斯里蘭卡對日本出口茶葉的出口數量（千克）及出口金額（美元）來自報告國為日本的數據。根據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生效時間2006年5月，本文采用時間序列水平研究法，將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2002～2005年）與該貿易保護政策實施后（2006～2015年）的若干指標進行比較，從而評判日本貿易保護政策對我國和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的影響程度。

2.評定指標描述

輸日市場占有率=輸日出口金額÷日本進口金額

需求價格彈性系數(ED)=-[(Q2-Q1)/Q1]÷[(P2-P1)/P1]

貿易競爭力指數（TC)=(X-M)÷(X+M)

說明：Q2為2015年日本進口茶葉數量，Q1為2002年日本進口茶葉數量，P2為2015年日本進口茶葉價格，P1為2002年日本進口茶葉價格，X為中國茶葉出口世界的出口金額，M為中國從世界進口茶葉的進口金額。ED＞1，表明需求價格彈性高，生產商可以通過降價增加銷量；ED＜1，表明需求價格彈性低，生產商可以通過提價來增加利潤；TC≥0.8，表明貿易競爭力強；0.5≤TC≤0.8，表明貿易競爭力較強；0≤TC≤0.5，表明貿易競爭力弱。

三、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和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的影響

1.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茶葉輸日的影響

（1）中國茶葉輸日金額下降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即2002～2005年（2003年除外），中國對日茶葉出口金額穩中趨升；同期，中國對全球的茶葉出口金額逐年上升，年平均增速為11.5%，貿易競爭指數接近1，顯示這個階段我國茶葉的國際競爭力非常強。

自從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即2006～2015年，中國茶葉輸日金額呈現波動狀態，2006～2012年逐年下降，年均降幅1.2%；2013年短期強勁反彈，2014～2015年又開始下降，年均降幅4.9%。而同期中國對全球的茶葉出口金額是逐年上升的，年均增速為15.3%（表1）。

表1 2002～2015年間我國茶葉輸日和出口世界的狀況

（2）日本茶葉市場在中國出口的地位下降

我國茶葉輸日占全部茶葉出口的比值無疑是逐年下降，從2002年的21.6%降至2015年的4.1%，這表明在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之后，我國茶葉出口企業對日本市場的回避趨勢越來越明顯，認為進入日本市場的風險太大，轉而向技術貿易壁壘小的國家如摩洛哥和俄羅斯出口（表2）。

表2 2005～2006年中國茶葉的主要出口國

（3）我國茶葉的國際競爭力沒有受到影響

貿易競爭指數顯示，我國茶葉的國際競爭力保持著強勢，雖然2002～2009年間小幅下降，但TC基本在0.95以上；2010～2015年TC降至0.90以下，競爭力下降的原因是由于2010年之后我國茶葉進口金額大幅升高，年均增長率20%，表明我國消費者對進口茶葉的偏好增強，和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沒有多少相關性，該壁壘對我國茶葉國際競爭力沒有負面影響（表3）。

（4）中國茶葉在日本的市場占有率下降

日本茶葉進口總值在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后的變動不大，表明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對日本茶葉進口的影響并不太顯著。

但我國茶葉出口日本的市場占有率在2002～2011年間不斷下滑，從最高點44%（2005年）降至26.3%（2011年），表明這期間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對我國茶葉出口日本產生了很大的阻礙作用；不過從2012年開始，我國茶葉輸日的市場占有率開始逐漸回升，到2015年已升至32.6%，表明2011年之后我國茶葉出口商對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已有了一定的應對能力，扭轉了市場占有率不斷下滑的勢頭，只是仍未回到日本肯定列表制度之前的水平（表4）。

表3 2002～2015年我國茶葉進口狀況

表4 我國茶葉輸日的市場狀況

值得欣喜的是，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后2002～2015年間我國茶葉在日本茶葉市場基本穩居老大的地位（2010～2011年除外），表明我國茶葉在日本市場仍有很強的競爭力，經受住了日本綠色貿易壁壘的考驗。

（5）中國茶葉輸日的價格不斷提高

總體上看，我國茶葉輸日價格基本高于我國出口世界的平均價格（2013年和2014年除外），2002～2005年間兩者相差0.93～0.62美元/千克，但2006～2015年間兩者相差0.46～0.07美元/千克，說明我國輸日的茶葉品質高于出口世界的茶葉品質，同時出口世界的茶葉品質自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有了很大的提升。

我們還發現，2002～2005年我國茶葉輸日價格均低于2006年，而且從2006年開始，我國茶葉輸日價格不斷走出新高，2006～2015年均漲幅8.27%。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價格在不斷攀升，年均漲幅4.6%，但我國茶葉輸日價格與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平均價格仍有明顯差距，2002～2005年間相差約1.22美元/千克，2006之后相差最高達1.59美元/千克(2015年)（表5）。這表明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雖然提升了我國輸日茶葉品質，但中國茶葉在日本市場屬于低檔商品的局面一直沒有改變。

此外，以2002和2015年日本茶葉進口市場的進口數量和進口平均價格為依據，計算出日本茶葉進口需求彈性系數為0.6399，該值小于1，表明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對品質的需求愿望更強烈，日本茶葉消費者青睞的是高品質、高價格的茶葉，我國擅長的低價競爭手段在日本不能見效。而很多學者認為，由于技術貿易壁壘提高了我國出口產品的價格，從而使中國出口失去了價格競爭優勢，這種觀點在日本顯然沒有得到驗證。

表5 我國茶葉出口日本和出口世界的價格美元/千克

2.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的影響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對斯里蘭卡茶葉輸日呈現了如下的正面效應，表現為：

（1）斯里蘭卡茶葉輸日金額不斷增加

2002～2012年輸日金額出現不斷上升的勢頭，年平均增長率高達11.5%，雖然2013～2015年出現了起伏下降狀態，但仍高于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的水平。

（2）斯里蘭卡茶葉在日本的市場占有率不斷上升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的2002～2005年間，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的市場占有率未突破20%。而該制度實施后的第一年即2006年，市場占有率一下增至24.2%，至2010年高達31.8%，首次超過中國，成為日本茶葉市場的第一大進口國。

（3）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的價格呈現上漲態勢

2002～2015年間，斯里蘭卡茶葉輸日價格年均上漲率達5.5%，高于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價格的年均增長率4.6%；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2002～2004年），斯里蘭卡茶葉輸日價格是低于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價格的，但自2005年開始，該國茶葉輸日價格基本每年都高于日本茶葉進口市場價格（2011和2015年除外）。表明自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斯里蘭卡輸日茶葉品質有了極大的提升（表6），同時也再次反映出，在日本市場價格競爭手段根本不起作用，因為高檔茶葉越來越受到日本人的歡迎。

表6 斯里蘭卡茶葉輸日狀況

四、受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影響的比較及思考

通過上述研究不難看出，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給中國帶來的影響是雙面性的，負面影響體現在短期內（大約6年），我國茶葉在日本市場的競爭力急劇下降，自2011年之后，中國茶葉在日本的市場占有率不斷回升并趨于穩定，意味著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給我國帶來的負面效應從長期來看是在逐步減弱的，這也是近年來中國茶企加大產業投入和茶園改造的良性結果；正面影響體現為我國輸日茶葉品質不斷上升，從而產生了更大的附加值。

相比較而言，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斯里蘭卡的影響則完全是正向性的，該國不僅向日本輸出高品質茶葉，使其在日本市場的競爭力不斷提升，而且獲得了更多的附加值。應該說，斯里蘭卡茶葉從日本肯定列表制度中獲益頗豐。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茶葉輸日的威力消退和斯里蘭卡茶葉從中獲益的事實印證了學者吳建偉早期提出的觀點，即市場需求作為外部因素會制約產業競爭力升級，但后者是受內部生產要素積累（或供給因素）主導的。需求障礙不能長期阻礙產業競爭力升級，而是刺激其變動的必要條件。從長遠看，貿易保護不能扭轉比較優勢的升級趨勢，所以我們不必過于抱怨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出口的阻礙或市場容量的限制。

實際上，斯里蘭卡茶葉在日本大獲成功是該國多年來茶產業生產要素不斷積累結出的碩果。斯里蘭卡政府非常重視本國茶葉出口貿易，不斷增加對茶企的扶植力度和監管，鼓勵和支持茶行業的創新，還成立專門機構（茶葉局）管理茶葉的種植、生產加工和銷售全過程。為了打造成“世界上最干凈的茶葉”，茶葉局向出口茶葉統一頒發錫蘭茶質量標志（獅標和綠葉標志），即表明該國出口的茶葉是100%斯里蘭卡原產，源頭無污染，原料干凈，本地包裝。

由此看來，中國政府應該向斯里蘭卡政府學習，大力支持和監管具有很強比較優勢的茶葉出口，使茶行業的生產要素積累有質的提高，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茶葉輸日產生的負面效應自然會轉化為正面的激勵機制。

湖北省屬高校優勢特色學科群“城市圈經濟與產業集成管理”建設經費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