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怡君 蔣文靜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 北京 100190 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190 中國發展戰略學研究會 北京 10009
社會轉型期我國新興輿情風險及對策研究*
■ 劉怡君1,3蔣文靜2,31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 北京 1001902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1903中國發展戰略學研究會 北京 100039
目的/意義分析在社會轉型期間我國網絡輿情空間呈現的傳播新趨勢,指出當下可能危及社會安全的重大輿情風險。并針對我國網絡輿情空間治理難點,提出一組提高我國輿情治理能力的建議。方法/過程文章從網絡輿情安全角度入手,深入研究一組重大輿情案件,分析其輿情發展、變化和傳播特點,提煉重大輿情事件的演化流程和傳播規律。進而總結我國網絡空間面臨的輿情風險,提出提高輿情治理能力、保障執政安全的相關建議。結果/結論社會轉型期間我國經濟社會利益格局快速調整,社會矛盾不斷積累和凸顯,重大輿情案件高發。同時處于媒體格局劇烈變革期,互聯網環境下自媒體、直播平臺、知識論壇成為重大輿論出現的新發酵源頭。在此背景下提升輿情治理能力,須從治理思路、治理機制、技術方法、專項應對、媒體管理等層面進行思考,建立完善的輿情治理系統,以確保社會轉型期我國執政安全和社會穩定發展。
輿情治理 社會轉型 輿情風險
2017年上半年中國網民數量已超過7.51億,半數中國人已接入互聯網,互聯網的匿名自由屬性成為輿情發展的極好土壤。網絡輿情安全成為國家安全的新陣地,關乎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和社會安全穩定。互聯網使非常規突發事件上升為全局網絡輿情熱點,社交媒體巨大的動員功能和傳播功能使個體的利益表達可上升到群體的行動選擇,輿情倒逼拷問政府現象已然頻現。新環境、新通道既是直擊民意、解決問題的新渠道,也是引起矛盾、破壞和諧的放大器。2016年2月,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做好黨的新聞輿論工作事關黨和國家前途命運”。人民網發出“互聯網是最大的變量”的警告。
經濟全球化、社會轉型期、傳播數字化構成了當前我國輿情安全的現實語境,境內外異見分子煽動輿情、社會矛盾影響社會共識凝聚、非法分子利用互聯網牟取利益,網絡輿情安全面臨諸多威脅。網絡輿情安全所反映出的深層次問題,聚焦在發展差異、城鄉差異、貧富差異、文化差異、民族差異、宗教差異等所引發的社會矛盾、社會焦慮、社會張力和社會失望等負面心理投影,在全球化、社會轉型的社會中,極易對社會安定造成嚴重影響。
輿情治理在于輿情學意義上的政府干預,從本意上講是政府以約束方式進行的一種管理、監督,以維護和確保輿情秩序的形成和延續[1]。20世紀80年代以來,主導社會結構和功能面臨來自經濟全球化、網絡社會化的巨大沖擊。在此背景下,互聯網的出現與普及,極大地提升了獲取信息的能力和速度,另一方面也在更大程度上改寫了信息識別不對稱、知識獲取不公正、社會機會不平等的社會對話結構,使得治理社會和規范行為的動力和手段進入到一個全新的時代[2]。
當下時期,輿情治理的重點戰場已轉移至網絡,互聯網的匿名性成為輿情發展的極好條件。在此背景下,網絡輿情治理是指政府與公民共同合作,運用科學理論、信息技術、法律法規等方式,促進網絡空間的互動協調發展,以確保網絡空間的健康、安全、暢通與和諧發展。最終目的為化解社會矛盾,協調社會關系,促進社會和諧,確保社會、國家及政治安全[3]。網絡輿情治理參與方主要包括政府、非政府組織、網民三方,行為主體是政府。在此定義下的網絡輿情治理,不僅包含“輿情信息匯集—輿情信息研判—輿情信息報送—輿情信息反饋—輿情危機處理—輿情工作保障”閉環鏈中各個環節的治理方式與方法,也包含治理結構、治理權限等方面的設定。
2017年上半年中國網民數量已超過7.51億,逾半數中國人已接入互聯網,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網民群體。互聯網的匿名性和社交媒體巨大的傳播擴散能力使網絡成為輿情發展的極好土壤。加之我國進入社會轉型的攻堅期,網絡輿情空間正發生劇烈變化。
目前對體制內主流媒體的相關要求,在重大輿情事件中使官方媒體偏向保持沉默,第一時間丟失了輿論主動權,大眾觀點被各類社會媒體左右。發生重大輿情事件后,主流媒體既要考慮到專業媒體和官方媒體的身份屬性,信息發布要保證客觀、權威、準確,又面臨著自媒體時代公眾參與新聞報道帶來的時效性壓力,難以快速、準確、深入地對事件進行報道。官方媒體所持觀點在社會矛盾事件中,天然與民眾存在身份認同差異,發布的信息與情感偏向明顯的社會媒體相比,“官僚式獨白”難以親民[4]。如何在快速發布的同時保證準確,在核實真相的同時保證話語權,在親民“對話”中保持官方媒體的權威感,在碎片化信息的聚合中保證新聞解讀的深度,是主流媒體在面對突發公眾事件時需要解決的緊要問題。新媒體環境下,民眾對主流媒體的不信任也在加深,在重大公共事件或危機面前,主流媒體發聲滯后、官僚獨白,輿情發展逐漸被新媒體、自媒體、網民評論主導。
互聯網推動媒體生態格局發生劇烈變化,自媒體成為重大輿論的發酵源頭。我國網絡媒體生態沿革情況為:互聯網早期新聞源為大型新聞網站、門戶網站,發布第一時間資訊,網民在網站、論壇等地發言,互聯網加快消息的傳播。其后,社交媒體的快速普及,推動“兩微”(微信、微博)成為重大新聞的新聞源和重大輿情的發源地。此后出現一批極具影響力的“大V”,對網絡輿情的形成、觀點演化產生重大影響。目前,互聯網媒體生態進一步改變,自媒體登上互聯網,成為主導輿論的絕對主力。知乎、網絡電臺、AB站彈幕、網絡直播、網絡字幕組、筆記類分享應用等新技術驅動的新媒體興起,打亂了“兩微”(微信、微博)平分“天下”的格局。由于“血友病吧”“魏則西事件”等公眾權益類事件頻發,社會矛盾逐漸爆發,部分自媒體不顧新聞的真實公正,在重大新聞發生時,其信息內容爆料迅速且觀點矚目,其平民屬性與公眾天然具有親密性,其觀點以控訴政府、要求權益為主,在公眾掏糞心理下,迅速俘獲一批在社會變革期中面臨一定問題的民眾關注,開始在重大輿論事件中發揮“第一推力”作用。在新媒體和自媒體的影響下,公眾權利意識快速提升,其申訴渠道不再通過耗時長且自主性低的新聞媒體采訪,而更多通過自媒體和新媒體爆料,并在網絡當中集聚民情,催生重大輿情事件。
當前,我國突發性公共事件和群體性事件高發,“雷洋案”“河北超級污水滲坑”等接連不斷。輿情危機頻發,是“矛盾凸顯期”復雜現實問題的必然反映。醫療、法律、政治等領域群體事件的高發,反映群眾對資源分配和公平正義等權利的強烈訴求[5]。在新媒體和自媒體的影響下,除具體利益訴求外,公民訴求進一步向抽象權利擴展——以前發生的公共事件,多起因于百姓實際利益受損,例如征地拆遷補償不到位、問題奶粉損害兒童健康等。現在重大群體性事件則起因于抽象權利受損,或未來利益可能會被侵害的預期:例如湖北和江蘇高考名額減招事件導致的家長抗議事件,反映群眾對教育資源合理分配的強烈訴求;“雷洋案”則反映了中產階層對人身安全的高度關切和擔憂。伴隨改革進入攻堅期,未來多年我國將面臨在上述領域突發公共事件和群體性事件的頻發、多發。
在重大突發性公眾事件爆發時,海量信息充斥網絡空間,一些觀點極端、極具噱頭、吸引眼球但未經證實的謠言在眾多新聞中尤為引人矚目。社交媒體的自由公開發聲屬性又為謠言傳播提供了傳播空間。網絡謠言主要分為幾種:一是假冒權威機關或新聞媒體,散布不實信息,蒙蔽公眾視線;二是利用虛假案例騙取眼球、迅速吸粉、變現金錢。網民難辨真假,網絡空間秩序混亂。“上海姑娘逃離江西農村”抹黑中國農村的消息,雖靠網民的窮追不舍皆證實為謠言,但此前廣為傳播,已造成嚴重影響。“天津港爆炸案”當中出現數個以親人為犧牲消防隊員的騙局騙取網友捐贈錢財。網絡謠言若只依靠自凈和網友證實,辟謠效率極低,而且公眾無法辨別辟謠信息和謠言信息何為真實信息,負面影響難以挽回。幾經反復的民眾情緒越來越敏感和復雜。在重大輿情事件背后,意見領袖通過就熱點事件發表較偏激觀點“吸粉變現”,這已成為“大V”獲利重要手段,部分輿情事件背后有摻雜政治利益和商業利益的不良推手。網絡空間參與主體愈發復雜,管理難度持續加大。
網絡輿情空間正面臨劇烈變革,突發性公眾事件輿論傳播出現新環境、呈現新規律。在此背景下,我國網絡輿情面臨輿情倒逼、話題操控、國際輿情戰、法律監管真空、線下政治動員等幾大風險。
新媒體格局下,民間輿論暴力化,民間輿論場開始從碎片、分散、妥協向全面、集群、積極過渡,訴求更加明確,規模效應更加明顯;加之線上線下聯動化,“什邡事件”“啟東事件”及意見領袖舉報政府部門領導形成疊加效應,反復在公眾心里加深“政府的決策有問題,最為快速徹底的糾正辦法是暴力示威”的印象,影響社會穩定。眾多新媒體能嫻熟提煉并使用標簽刺激大眾興奮點,從而形成于己有利、為己所用的輿論力量[6]。如雷洋身上的“人大碩士”“環境專家”“初為人父”,彎彎事件中“旁觀人群冷漠”“警方不作為”“單身女性”等標簽,引導作用極為明顯。在“辱母案件”中,集群、一致的網絡輿論已經成為政府及司法部門在處理案件當中不可忽視的因素,輿情倒逼現象已不容忽視。
社會轉型期凸顯的諸多社會矛盾和我國在發展過程中的敏感問題成為輿情演化的重要話題。涉疆、涉藏、涉臺,宗教、政治形態等問題是中西方意識形態和輿論斗爭的主戰場。一些西方國家長期以來資助我國海外的政治異見領袖,組織海外異見分子成立反華聯盟,一旦國內出現輿情“負面素材”,特別是涉及國家公共安全事件,以及境內外在某些方面意見有分歧的事件,這些組織和個人會迅速在海外通過電臺、網站以及社交媒體發聲,并通過網絡滲透到國內,煽動輿情發酵。借助西方多年來利用文學、電影等滲透的西方自由民主觀念,配合宣揚西方憲政思潮,渲染西方法治理念和法治模式的“普世性”和“優越性”,將矛頭指向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別有用心歪曲話題,意圖煽動民情,異化人民意識形態。
2016年12月,美國總統簽署了《波特曼-墨菲反宣傳議案》(Portman-Murphy Counter-Propaganda Bill)[7],旨在幫助美國及其盟國反制來自中國和俄羅斯等外國政府的政治宣傳,美國多年來秘而不宣的宣傳戰正式打響。在國際輿情引導層面,我國一直處于弱勢地位,如“一帶一路”“雄安新區”等我國重大戰略的國際輿情幾乎受西方通訊社主導;在國家戰略傳播體系布局層面,我國起步晚而任務重,對比美國大選在我國微博引發的討論熱潮,我國戰略傳播和國際輿情引導顯然處于弱勢地位。在國際輿情制造和國家戰略傳播對戰中,須看到新媒體巨大的輿情制造功能和政治傳播功能,適應變革,在國際輿情引導和傳播對戰中采取主動姿態。
輿情治理和網絡安全細則法律條文缺失,不法分子趁機作亂威脅國家安全。已有資料顯示,境外機構通過國內輿情公司監測國內輿情,并借助技術手段竊取中國網民行為數據。目前國內還沒有相關的行業法律法規條文對該類行為進行監管。應禁止國內擁有大量網民數據的網站向境外提供數據服務和輿情動態,保證網絡空間安全。美國政府從20世紀90年代后期開始關注關鍵基礎設施來自網絡空間的威脅,并逐步發展出成熟的國家和國際性網絡空間安全戰略。2015年《網絡安全法案》[8],將國土安全部確認為網絡安全的牽頭部門,并要求私營機構向聯邦政府進行信息共享。2017年簽署《提升關鍵技術設施網絡安全框架》[9]的行政命令,要求企業擔負起網絡安全風險的責任,強調問責制。我國尚缺乏具體的法律治理條文,對企業和個人行為合法范圍缺乏法律細則限制,為不法分子利用法律真空趁機作亂威脅國家安全提供了機會。
社交媒體“圈群化”活躍,網絡輿情已開始演化為線下政治動員活動。圈群是指通過熟人或半熟人動員的方式不斷加入相關利益者,通過一定的組織方式,形成規模相當的政治動員群體。社交媒體快速發展,借助QQ群、微信群等方式,圈群建立迅速、發展極快、成本極低,且具有較強的隱蔽性,難以被發現。在發生突發性公眾事件和群體事件時,圈群迅速建立,部分組織化程度高,有嚴格的身份認證機制,輿情監管陷入“盲人摸象”的困境。圈群內一旦出現能夠嫻熟提煉并使用標簽刺激網民興奮點的個人,往往會主導輿論走向,迅速形成輿論觀點,甚至通過展開群體討論、活動策劃和相互動員,開展線下活動。而由于圈群的非公開性,監管部門難以察覺。“利益訴求型的圈群”一旦形成,便具有極大的危險性,極易演變成街頭運動。借助社交媒體,部分高發輿情議題已極具政治動員能力。
隨著國內改革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經濟社會利益格局快速調整,社會矛盾不斷積累凸顯,未來多年依然是突發公共事件和群體性事件的頻發期,主要集中在公共管理、社會矛盾等領域。部分群體在現實生活中面臨壓力和困難,容易產生負面情緒,新媒體和自媒體提供了極其便利的表達渠道。新媒體領域理性溫和的聲音往往被邊緣化,無人問津;而聳人聽聞、偏激極端的觀點卻占據主流頻道,備受追捧,極易引爆輿情危機。根據人民網歷年互聯網輿情分析[10]報告數據統計,從圖1中可以看出,公共管理和社會矛盾類事件為輿情高發領域,并且處于發生頻次攀升的態勢。

圖1 歷年輿情熱點事件統計Figure 1 Public opinion hot events statistics over the years
目前,各地區各部門領導干部對輿情管理工作重視程度不一,管理水平差異很大,適應新媒體環境下的輿情監測預警機制尚缺位。經歷過突發事件或經濟社會發展程度高的地區,領導對突發事件輿情的重視程度和引導水平更高;未經歷過突發事件或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領導重視程度和應對水平相對較差[11]。危機管理的預警遠勝于危機的應對和處理,但目前大多地級市以及下屬的職能部門,都并未建立輿情監測預警機制。
在傳統治理思路下,部分政府部門對于重大群體事件,尤其是面對負面輿情,處理危機暴露出5個誤區:一是沉默,心存僥幸對輿情危機不重視不敏感;二是清高,認為身正不怕影子斜,對網絡批評和投訴一概否認;三是封堵,以為刪帖就能解決問題;四是恐懼,不愿或不敢面對現實,遇到批評性報道不敢回應,部分原因在于輿論場對官員包容度有限,官員擔心因言獲罪;五是亂說,沒有確鑿根據的情況下發表不實意見試圖推卸責任。治理方法過于生硬,極易引發執政風險與危機[12]。我國網絡輿情治理起步晚,缺乏治理經驗,采取單一的治理方式:負面網絡輿情治理頻頻采用“刪帖”“和諧”強制手段,極易激化民情對抗。如成都霧霾事件相關微博被清除后,反而引發“霧霾治不了,刪帖好手段”的次生負面輿情。過度“政治正確”的主流報道與民眾政治情緒相當疏遠,即使真實的優秀政府新聞也已遭受民意信任危機。
新媒體環境下重大輿情傳播速度快、傳播渠道廣、延續時間長,現有的監測技術已難以適應,主要體現在:第一,網絡爬蟲監測要經來源站點許可,而各網絡平臺之間并不完全開放,難以全面覆蓋;第二,秒拍、直播等新型傳播方式對監測技術形成巨大挑戰,傳統監測方式基本失效。此外,知乎、網絡電臺、AB 站彈幕、網絡直播站彈幕、筆記類分享平臺等新渠道興起,公開監測無法覆蓋,對監測技術體系提出了許多新要求、高要求。我國網絡謠言問題嚴重,亟需謠言識別、預警、追蹤的自動化監管平臺。
重大突發性公眾事件高發,但目前尚未有健全的知識庫、工具包、智庫來應對。天津港爆炸案政府發布會發布時間滯后、信息不明確,無法滿足公眾對事件的知情權,激發民眾對政府工作的責問[13]。輿論治理入耳入腦入心的社會前提條件,是必須要與聆聽者產生情感共知和關系認同,建立與公眾的情感積累、關系認同、價值認同[14]。科學恰當地進行正面引導和負面整治需要傳播學、新聞學、社會學的共同參與,吸收互聯網、社交平臺的技術變革,建立對重大事件的政策工具箱是當前輿情治理工作的重要內容。以中央主要新聞媒體為主陣地打造強大引導方陣,充分整合互聯網企業傳播潛力,用足用好新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的傳播能量,建設國家輿論后援基地。
當下輿情治理方法單一、語言生硬、責任模糊等問題突出,應創新輿情機制,完善輿情危機管理體系。一是內部組織機制,解決突發輿情時內外部信息準確及時傳遞的問題;二是外部媒體溝通機制,與官媒、社會媒體保持日常溝通,并建立起媒體傳播團隊,突發輿情時做好信息發布,輿論引導工作;三是輿情監測和分析機制,對全媒體輿情進行系統性、常態化監測分析,包括按職能、地域、源頭等對負面輿情做細分分析。當輿情上升至需重點關注的事件時,立即專項監測,實時推送給“指揮中心”;四是對外口徑制定和新聞發布機制,根據輿情走勢和風險預判,列舉出潛在風險事件,通過分類、分級等方式,制定基礎口徑,尤其是重大輿情事件的新聞發布工作應注意內容分級,發布時機的把握,掌控事態發展;五是重大事件預案機制,通過基礎口徑準備、輿情疏導準備、意見領袖和媒體資源準備3個角度,對可能發生的重大事件制定預案。
互聯網是輿情重地,主體多、平臺多、數量大、傳播快。須加強技術監管,把握輿情走勢,做好風險預判。第一,加強主體和源頭監管。針對微信,將時政類、社會類等易產生輿情的公眾號納入重點監管范圍;針對直播平臺,探索信息內容及用戶行為監管技術。對異常流量、流量增長速度快的內容進行重點檢測。第二,注重治理網絡謠言,構建集識別、預警、追蹤辟謠于一體的大數據謠言治理平臺。建立大數據謠言庫,通過自然語言處理技術挖掘疑似謠言,將疑似謠言與數據庫中信息進行比對,進行謠言預警,防止謠言的不必要傳播和大規模擴散。通過大數據技術挖掘網絡謠言產生的源頭、傳播的關鍵賬號,再現網絡謠言的傳播路徑和傳播范圍,識別背后的網絡推手,并對其進行一定時間范圍內的追蹤和監測。整合政府資源、民間資源、科技力量、行業組織等優勢資源和渠道,聯合協同辟謠。互聯網龍頭企業是輿情重地,應切實承擔維護輿情生態安全的責任。
我國在發展過程中的敏感問題成為輿情演化的重要話題和異見分子的炒作熱點。涉疆、涉藏、涉臺問題敏感,缺乏相關的知識背景和巧妙的應對言論,極易引發嚴重輿情甚至線下動員,難以應對。在此背景下,應建立重點事件數據庫,構建專項輿情知識庫。其中,重點人包括港/臺/藏/疆獨分子、維權人士、職業訪民等異見人士以及有影響力的自由派人士、專家學者和意見領袖群體;重點組織包括境外民運組織、境外NGO組織、境外駐華使領館、重點宗教組織、重點高校學生社團等;構建境外涉華輿情、涉藏輿情、涉疆輿情等重點專項輿情知識庫,可針對性構建以人物庫、案例庫、媒體庫、研究成果庫為基礎的專項輿情治理知識庫,對敵對意識形態的滲透方式、輿論斗爭的規律和特征,以及輿論的發展走向做進一步挖掘,為專項輿情引導提供策略支撐。
目前對體制內主流媒體的相關要求,容易導致其在重大輿情事件中偏向“保持沉默”,這就等于限制了輿論主動權,難以在輿情危機中形成權威對沖機制,大眾觀點必然被各類社會媒體左右。主流媒體在關鍵時刻應敢于、善于發聲,政府管理機制上應給予適當的容錯機制。應盡快研究建立主流媒體分級分層管理體系和適當的容錯機制。主流媒體應在重大輿情事件中發揮特殊作用,及時發聲、敢于發聲、善于發聲,趕在社會媒體熱炒之前發布權威信息,取得廣大群眾信任,牢牢掌握輿情發展方向,做好輿情引導工作。
輿情治理是與公眾建立情感認同,采取柔和姿態,解決“入耳、入腦、如心”的問題[15]。當發生重大輿情事件時,政府治理首要應采取主動姿態,重視輿情治理工作,積極主動地進行信息發布、有效溝通、情感疏解等治理工作。作為執政主體,輿情治理仍應堅持三大原則:第一,輿情溝通首先應解決立場一致、感情共知和關系認同三大問題,重視輿論背后的人心公道,爭取公眾對政府的認同和親近;第二,掌握對外發布信息的主動權,管理部門需明確,“與其被動說不如主動說,遲說不如早說,外行說不如內行說,一般人說不如領導說”;第三,公眾利益至上,充分考慮并尊重公眾生命權、財產權、選舉權和知情權。主動的應對姿態有利于政府巧妙設置議程,掌控事態發展。從而把握發布時機,爭取話語主動。敢于面對沖突,善于回應質疑是社會轉型期間輿情治理工作的必然要求。
近年來,隨著我國改革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經濟社會利益格局快速調整,社會矛盾不斷積累凸顯,未來多年依然是突發公共事件和群體性事件的高發期、頻發期。輿情治理能力的提升是我國改革攻堅的堅實基礎和必然要求。
當下,面臨媒體生態格局的劇烈變化,新媒體環境下公民發聲更為便利、對抽象權利訴求增強,民間輿論場開始從碎片、分散、妥協向全面、集群、積極過渡,訴求更加明確,規模效應更加明顯。傳統治理手段下,政府面臨顯著的公信力挑戰。應該轉換治理思路,調整應對姿態,豐富技術手段,建立應對機制,構建專業知識庫是社會轉型期輿情治理工作的新要求,全面提升我國輿情治理能力,為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提供安全穩定的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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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f Emerging Risks of the Network Public Opinion and Countermeasures of the Supervision under the Context of the Social Transformation
Liu Yijun1,3Jiang Wenjing2,31Institutes of Science and Development,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902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90
3Chinese Association of Development Strategy Studies, Beijing 100039
[Purpose/signi fi canc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new trend of public opinions in the cyberspace in China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social transition, and indicates the risks of public opinions that could threaten the state security. Aiming at the difficulty of the public opinions’ management, we put forward a set of policy suggestions to promote the ability of the public opinion management.Method/processThis paper conducted thorough research on a group of signi fi cant public opinion hot events to analyze the new trend of public opinions’formulation, transformation and dissemination. Thus, this paper summarized the evolution and propagation rules of public opinions.Result/conclusionWith the deepening reform in the economic and political systems in China, great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in the interests structure. Social contradictions accumulate and become prominent. Major public opinion cases frequently happen. Meanwhile, in the drastic reform period of the media structure, the we-media, webcast platforms and knowledge forums become new sources of major public opinions.It is urgent to promote the management ability to assure the government ruling security and maintain the social stability. Therefore, we propose to think deeply on the government theory, the mechanism and the supervision method to establish a complete public opinion management system.
governance of public opinions social transformation risks of public opinions
2017-11-17
2017-11-30 本文責任編輯:唐果媛
G206 D630
10.19318/j.cnki.issn.2096-1634.2017.06.14
*本文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公共政策發布的網絡輿情預警建模與應對策略研究” “非常規突發事件中社會輿論形成、演化、引導、干預的系統建模與仿真分析” “公共衛生突發事件中社會輿論形成、演化、引導、干預的系統建模與仿真分析”(項目編號:71573247、91024010、91324009),中國科學院青年創新促進會項目“突發事件的網絡輿情預警研究”(項目編號:2014139)研究成果之一。
劉怡君(ORCID:0000-0001-8157-5591),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研究員,中國發展戰略學研究會社會戰略專業委員會秘書長,博士,E-mail:yijunliu@casipm.ac.cn;蔣文靜(ORCID:0000-0001-9382-0988),中國科學院大學,中國發展戰略學研究會社會戰略專業委員會會員,碩士,E-mail:jiangwj123@hotmail.com。
作者貢獻說明:
劉怡君:文章視角的選擇、總體構思、政策建議;蔣文靜:文章文稿撰寫及分析。